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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微弱的火星在穿林而过的凉风吹拂下,瞬间熄灭。高矮不一的树丛在月光的照耀下宛如人影绰绰,李长安仿佛听见那斗笠男子细不可闻的咒骂了一句“狗娘养的,竟把老子当枪使”,刀光如雪,斗笠男子一步猛踏出,竟是朝李长安袭来!
李长安前进不得,只能倒退往后掠去,斗笠男子脚下一点欺身直追,期间气机暴涨,朝李长安面门横劈出一道毫不花哨的刀气,逼得李长安隻得拔地而起。见状,斗笠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紧逼而上的同时大声喊到:“孟飞鹰你还在等什么!?”
身处战圈外的李相宜看的最是分明,李长安身在半空,下路被斗笠男子堵截,背门大开时身后竟忽然冒出一名不知何时隐秘在密林间身形矮小的男子,形成夹击之势。这一切只在瞬息之间,饶是李相宜心思敏捷,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出手。逃是逃不掉的,凭她二品的实力,李长安一旦落败,这二人便可轻而易举将她活捉。
李相宜心一横,终于向前迈出了一步。就在她企图以性命拦下斗笠男子那凶险一刀时,一个白色身影从她身旁轻盈掠过,眼前闪过一抹银光,只听一声兵戎相交的震响,李相宜下一刻便被一阵气海吹飞了出去。
李长安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只见斗笠男子被那人一剑送回了地面,砸起一圈尘土。身后那矮小男子见势不对,刚要使出千斤坠遁逃,就被李长安反手一个剑指刺穿脑门,当场死绝坠入密林间。
不等斗笠男子喘息,李长安又以掌做剑从半空径直劈下,斗笠男子躲避不及,横刀抗下。李长安落地不待气机流转,强悍起势,脚下一点闪身欺至他跟前,手一挥刹那间在刀身扣指弹出数次。斗笠男子顿感危机,沉气大喝,双脚陷入几寸,脚下土地寸寸龟裂,仍是难敌倒退之势。
硬攻不成,李长安索性挪步,迂回左侧,二指势如闪电凶猛无比朝斗笠男子脑门刺去。谁知,脑浆迸裂的场景并未出现,李长安的指尖停在寸豪之间再进不得一丝一毫。斗笠男子嗤笑一声,一手变幻姿势托住到头,刀柄急转直下重击在李长安腹部。
李长安倒掠出几丈,停稳身形,面色阴沉。
斗笠男子深吸一口气,不见疲态,讥笑道:“什么春秋女魔头,就这点能耐?”
李长安从容的拍了拍胸口尘土,似笑非笑道:“不知阁下名讳,来年坟茔前我也好给阁下祭酒一杯。”
斗笠男子冷哼一声,没有接话,只因他余光瞥见李长安身侧不远处立着一个负剑的白衣身影。方才若不是此人从中阻拦,李长安哪儿还有命在这里与他耍嘴皮子?一品之上,哪怕仅是差一丝一毫,亦是云泥之别。他比那不幸身死的戈宰稍微好那么一丁点,去年已摸到了问长生的门槛儿,不若如此,李长
安方才已将他头颅打碎。而这个实力显然在他之上的白衣剑客,才是眼下最棘手的。
先前追逼李长安时,斗笠男子便察觉,李长安一直在避免正面衝杀,隻一味避开。若是捉对厮杀,以李长安如今的境况,他自信有七八成的把握。若不是那一剑震乱了他的气机,李长安哪有胆子迎面出手。替李长安挡下那一刀后,此人似乎并不急于出手。可眼下毕竟是一对三的局面,斗笠男子盘算着该如何脱身为好。
李长安忽然笑道:“先前你才放了狠话,如今该不会想逃跑吧?”
斗笠男子竟也未恼,把刀抗在肩头,哈哈一笑,道:“我又不是傻子,明知敌不过还坐以待毙,更何况此行我不过是临时起意,身份暴露了虽有些不便,但于我的处境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倒是那位名动天下的美人,若叫北契知晓了她的身份,那可就不得了了。”
李长安哦了一声,微笑道:“这么说来,我就不得不杀你了。”
斗笠男子冷笑道:“那就看你本事了。”说着,他抬起刀指向那白色身影,朗声道:“喂,那个道姑,你到底是哪儿头的?”
李长安侧目望去,那身着白色束腰道袍,头戴丹顶冠的负剑女子从树影下走出一步,低眉温声道:“阁下可是出自北契君子府?”
“正是。”
李长安一惊,那女子已身在斗笠男子跟前,似白鹤展翅轻盈递出一剑。斗笠男子却如临大敌,全身气机竟溢出体外,肌肤霎时变为金铜色。李相宜身处二人侧面,月光下清晰瞧见,剑尖处那形状诡异的刀身缓慢裂开了几条缝隙。生死存亡之际,斗笠男子显然不敢再留有余力,勃发而出的气机如狂风呼啸。
李长安瞬移至李相宜身边,替她挡下余波,再抬眼看去时,不禁愣住。那女子宛如一隻翩翩起舞的白鹤,在汹涌波涛的气海中摇曳身姿,一步踏出从容不迫再踏出一步,始终围绕在斗笠男子周身半丈之内。
斗笠男子的刀仿佛变得无比迟钝,看似凶残,角度刁钻,却在每每触及那女子时轻而易举便被避开了去。最终,斗笠男子一气力竭,而那女子仍旧泰然自若。道袍女子不急不缓的再递出一剑,刺穿了斗笠男子的肩头。
与此同时,斗笠一分为二,露出男子那张惊恐失色的脸。他欲开口求饶,却见那女子蓦然抬头,他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听李长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明年今日,我定为你祭酒一杯。”
李长安呈倒立之姿,一手抓在了他的天灵盖上,瞬时五指如钩,猛然发力。他连最后一声哀嚎都没有,直挺挺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