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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望向她,神色有些愕然。
“她为何寻我?”
陆沉之一脸不知所以然的摇了摇头,她甚至不知晓这白衣女子与李长安的真实关系,又怎会知晓李长安迫不及待跑来与她相见的缘由。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不孤停在了一道朱漆大门前,她对门口两个身着弟子服饰的男子道:“开门。”
门厚度约一指,两个弟子推门时手臂脖颈处青筋暴突,可见此门厚重非比寻常。却因上了朱漆,看不出本来面目。
“这边请。”
眼前豁然一片亮光耀眼,洛阳不禁放缓了脚步,心生感叹。门内与外面全然是另外一幅天地,竟是个鬼斧神工浑然天成的福地洞天,石乳根根倒悬洞顶,长短不一粗细各异,宛如一幅倒挂悬天的山水河图。不知是何物覆在上面,幽幽绿芒忽闪忽明。石洞中央有一潭清泉,与小天庭山的洗龙池不同,这汪潭水浅翠幽静,一眼便能瞧见潭底铺满了幽绿荧光的细石。
这等奇妙景象,饶是沉稳如陆沉之,也在门口处呆愣了良久。
不孤缓缓走向潭边,洛阳此时才发觉,这女子竟是赤足。难怪方才在长廊时,她只听见了自己与陆沉之的清脆脚步声。
不孤将那枚白蛋轻柔的放入潭水中,令人惊奇的是,那如盆盥大小的蛋竟未沉下去,反而晃晃悠悠往潭中心飘去,最后静止不动。那些绿藻浮光似有生灵一般,缓缓朝蛋靠近,将整颗蛋包裹其中。
洛阳步履轻缓的走到不孤身侧,生怕惊扰了这洞中的精灵,轻声问道:“谷主可知这蛋中是什么灵兽?”
不孤微微摇头,“灵兽应天地气运而降,破壳前便是我也不知。”
洛阳沉吟半晌,潭面幽绿的光芒映射入她眼底,“谷主大可放心,我并非受命前来。”
不孤诧异的看向洛阳,没有言语。
三人返身折回时,在长廊上遇见了梳洗干净的李长安。看惯了那一袭青衫,面前这个一身白绸长袍,年纪轻轻却比首阳山那些天师更显仙风道骨的李长安,委实令人眼前一亮,竟连不孤也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李长安观她们面色,似有些惋惜道:“我错过了什么好事?”
不孤从她身侧走过,淡然道:“破壳之日,你大可瞧个够。”
李长安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处福地洞天啊。”
不孤猛然回身,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道:“老谷主竟领你去过?”
李长安负手而来,笑道:“首阳山号称三十三大小洞天,武当山八十一峰更是被世人传为天道福祉,便是小天庭山也退而其次。天赐福运在你们看来乃莫大的善缘,在我李长安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此番大话只会引人发笑,可从李长安嘴里说出来,在场的三人,无人不信。
不孤暗自叹息,心下释然。
李长安走到她身边时,忽然朝她眨了眨眼,低声道:“你别不信,此灵兽与我有缘。”
莫不是这身好皮囊,不孤当下便要把她当神棍撵出谷去。
若说这天下谁人敢站在风口浪尖打潮,那无疑是不喜与人打交道的忘情谷谷主。就连踏月山庄的武林盟主也仅是在没捅破窗户纸的情形下,招待了李长安一宿。不过不孤在江湖上的声名比起鹿台湖的“银花医圣”而言,毁誉参半都算得上是夸讚。倒不是如李长安一般恶名昭彰,只是不喜与人亲近,尤其是男子。
谷内长老知晓不孤是个与人乐不如与兽欢的性子,又见巨狼白矖待李长安极为亲昵,便也无人多嘴过问。李长安不杀人时本就是个极好相与的人,又生了一副雌雄莫辩的好相貌,几日下来,倒是谷中不少弟子与李长安走得颇为亲近,男女各占半数。
不孤对此睁一隻眼闭一隻眼,陆沉之也不喜不怒似习以为常,洛阳便更加不管不问。只是头一日夜里,不凑巧撞见了令她有些莫名恼火的一幕。
陆沉之从李长安的房内出来,李长安跟在后头随口问了一句,今夜不与她同睡了?陆沉之则回了一句,若非必要,日后都最好不要同屋。
洛阳在陆沉之尚未瞧见她之前,慌忙躲进了自己的房内。当下洛阳也有些想不明白,依着自己的脾性,便该直接了当的斥责李长安的无耻行径,怎会下意识就躲了起来?小天庭山那一夜,她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收留李长安,还与她睡在一张床上!虽然李长安很是安分守己,并未有何出格的举动,但一想到这个叫陆沉之的女子甚至不知与李长安同床共枕了多少个日夜,她心底的无名火便怎也压不下去。
别情殿前有一处玄钢石铺就的宽敞大坪,平日里供谷内弟子在此驯□□流,此刻人群聚集在了一角,处在人群中央的李长安怀里正抱着一隻火红的狐崽,她身旁的女子媚眼如丝,不知李长安说了什么,惹得那女子娇笑不止,顺其自然的伏在她的肩头,一面逗弄着那隻狐崽,一面与她交头接耳,举止极为亲密。其余弟子非但没有诧异,反而一脸的艳羡。
洛阳立在不远处的石阶上,面无表情。
身侧的不孤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欢闹的人群,感叹道:“当年她在江湖时,也是这番景象,不论那些人是名门豪侠还是百年宗门,但凡有她在的地方,李长安这三个字便胜过了天下所有人。你可能从未见过一个女子为了另一个女子而争风吃醋,但在当年,这等荒谬之事时有发生,久而久之,人们竟也能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