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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外人的李长安听了都觉着有些不堪入耳,眼瞅着陆五舟手中的剑鞘都要被捏爆,没成想最后一刻,竟硬生生忍了
下来。
李长安心生钦佩的同时不免失了兴致,转身道:“罢了,诸位早点歇了吧。”
陆五舟瞪了汉子一眼,暗地里打了个眼色。三当家立即收敛了笑意,目光转向那青衫背影,就听陆五舟歉意道:“我这朋友性子有些急躁,让姑娘见笑了。”
李长安转过头,嘴角勾着笑意,“都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陆公子倒是个胸量海斗的性情中人。”
陆五舟呵呵一笑,右手自然而然的搭在剑柄上,问道:“姑娘过奖,若是不嫌弃,明日入城寻一处酒肆,在下请姑娘好好喝一杯,如何?”
李长安犹豫了半晌,“倒也不是不可。”
指尖在剑柄上摩挲,陆五舟笑道:“还不知姑娘姓名。”
李长安半阖着眼,轻轻哦了一声。一阵微风徐来,吹起了她长衫的衣摆与袖袍,鬓角的发丝遮住她的脸,那双丹凤眸子却在月光下莹莹璀璨。
“为何多此一问?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李长安呀。”
在枪法上自有一套的三当家心中狂吼天助我也,迫不及待的就要往前衝,但定睛一瞧,方才一直在篝火旁的白衣女子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察觉不对劲的陆五舟大步拦下他,低声道:“且慢,以防有诈。”
三当家呸了一口,但仍停住了身形,不忘讨价还价道:“咱们事先说好的,赏银归我们,名声归你们。但得手之后必须让我们弟兄几个好好玩玩,反正你们这些清高贵人瞧不上,身子干不干净也无所谓吧?”
身后隔着不远的几名弟子自是听的清楚,女弟子怯生生的唤了句师兄,但瞧见身边那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粗糙汉子便再不敢多言。
陆五舟脸色阴沉,沉默了半晌后,道:“随你。”
三当家嘿嘿一笑,拨开他的手,朝李长安缓步走去,口中污言秽语,“天下的娘们儿在我沈老三的身/下都一个德行,你李长安凭什么就能爬到老爷们儿的脑袋上吆五喝六,待本大爷将你剥个干净,你可别哭着求饶。”
三当家停下脚步,几十斤重的铁枪砸在脚边,地面发出一声闷响。他一笑就露出那口大黄牙,道:“你是想先尝尝本大爷手中的这杆玄铁枪,还是说两句好话伺候本大爷另一杆大枪?”
李长安气定神闲的渡步到他近前,俯身仔细看了几眼那杆其貌不扬的乌青铁枪,摇头惋惜道:“都不是好枪。”
也不知有意无意,松松垮垮的衣襟下露出大片美好风光,虽有层层细布包裹着,但一览无遗的玲珑身段仍叫汉子血脉喷张,一个没忍住便情不自禁的伸手往李长安胸口去抓。
待三当家看清李长安嘴角边的狞笑时,早已大势已去,只见李长安抓住他的几根手指翻转一拧,三当家尚未嚎叫出声,胸口便凹陷了进去,身子躬成了一张弓,倒飞出去撞塌了道观仅剩的一面石墙。
陆五舟几人转头望去,不禁浑身一颤。
那容貌如天仙,身形却如鬼魅的白衣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手中那柄青光如霜雪的剑由一个汉子的后脖颈刺入,再从口中贯穿而出,那将死未死的汉子脸上淌着泪,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陆五舟看着悄无声息躺了满地的尸首,无比惊骇。再看那墙倒之后的乱石堆,一丝血腥味缓缓弥漫,想来东水寨的三当家该是死绝了。陆五舟转回目光,死死盯着白衣女子。一个悍匪死了也就罢了,眼下这一众师兄妹才最是紧要,几个师
兄弟尚不畏生死,但那两个师妹决不能葬身于此。
且不说那年长些的极有可能是下一任剑魁,便是那最小的师妹身份也足以让他们师兄弟豁出性命,以死相博。
李长安见站着的几人面色各异,不禁有些好笑,她走回石阶边坐下,笑道:“我早便说过,你们王越剑冢的规矩该改一改,一味的墨守成规只会薪火凋零。”她看着那个样貌有七两五钱的女子,“这姑娘根骨奇佳,落在我手上,岂不又白白糟蹋了?”
方才还面目羞涩的女子此刻神色决然,似要出手,被陆五舟挡在了身前。
洛阳堵在门边,冷眼旁观。瞧李长安的神情,多半是起了玩弄的兴致,否则早将这些人杀了个干净。只是数年来,世人皆对大凉山那座枯冢猜测不断,以往剑道魁首辈出的王越剑冢究竟是如何日益式微的。有人说,因其万里挑一常人难以接受的严苛规矩,也有人说,那枯冢里尽是疯子怎能授人传道,但传的最多的,则是李长安当年夺剑时杀了太多剑士,毁了剑冢根基。
李长安眯眼笑道:“我倒是有些好奇,此次出冢历练,你们有几股人马?”
容貌灵秀的小师妹不顾陆五舟的阻拦,上前一步,言辞不善道:“与你何干!休想从我们这套出半点消息!”
洛阳觉着李长安此刻笑起来像隻狐狸,不是蛊惑人心的那种,而是老谋深算,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这段时日说起来长也不长,短也不短,只是李长安整日一幅人畜无害的纯良模样叫她险些忘了这人还是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食指卷起两鬓垂下的一小撮发丝,李长安眨了眨眼睛,神色好似在与闺中密友使性子撒娇一般,瘪着嘴道:“一句半句也是好的,我保证不告诉旁人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