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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世人才得以知晓,先有子言,而后师说。
李得苦只见师父面色越发凝重,刚欲开口询问,就见李长安忽然哈哈大笑,而后把书丢还给她道:“好,从今日起,为师教你断文识字!”
这趟出门,洪高虎隻带了不到三十人,除却掌事马义,镖头谢时,与三名镖师,其余的皆是帮众伙计。但这已是虎头帮最能拿出手的阵势了,若不是雇主出手大方,洪高虎本不想接这趟镖,尤其是知晓走镖的货物不过是一个长长窄窄的檀木盒子时。洪高虎犹豫再三,最终决定犯一次险,好缓一缓镖行里的落魄局面。
再走人,虎头帮就真要完蛋了。
擅长出谋划策的老马起先让洪高虎至少带五十人马,但洪高虎这回想也没想便打消了老马的念头。理由是货小人多,更易惹人怀疑。这趟镖,不能按照常理来走。许是怕老马多虑,走到一半的路程,洪高虎才说出此行目的。老马琢磨了半路,虽大为震惊却也没再多言。
出了城,马义回头望了一眼镖队,人人轻装简行,看着不像是押镖的,反倒更像是去接镖的,不由得长出了口气。
与他并肩而行的洪高虎笑呵呵道:“老马,放宽心,等到了汴梁,咱们便可高枕无忧了,这些年整日提心吊胆,此次就权当游山玩水来了。”
马义苦兮兮一笑,眼罩下露出的疤痕皱成一团,丑陋不堪,“咱们帮就属你这个帮主心最大。”
洪高虎眨了眨眼睛,打趣道:“不然怎么着?几十号人指望着我吃饭,总不能带着弟兄们落草为寇吧?”
马义瞧了一眼前头一对男女的身影,压低嗓音道:“我说老洪,这趟镖走完,也是时候考虑考虑咱闺女的大事儿了吧?”
洪高虎一脚踹了过去,笑骂道:“什么咱闺女,那是我闺女!老小子尽占我便宜!”
马义虽瘸了一隻脚,躲闪的倒是灵活,一面笑道:“就谢时那小子,你看如何?”
收回脚,洪高虎摸着下巴,眯眼打量着男子直挺的背影,嘀咕道:“小伙子长的不赖,身手也没话说,就是人蠢笨了些。秀儿嫁给他,虎头帮迟早要交付到他手中。到时候就他这副爱答不理的臭德行,还不得把咱们辛苦大半辈子积攒的人缘给霍霍光了?”
洪高虎摇头摆手,“不行不行,除非他肯入赘,否则说什么我也不答应。”
马义忽然拍了他一巴掌,洪高虎这才反应过来,对着自家闺女瞪来的目光扬起一张笑脸。
洪秀儿转回头小声骂了一句“爹爹这个大傻子”,而后看向身侧的青年剑客,问道:“诶,木头,方才在饭馆你老盯着那小丫头,看啥呢?”
谢时一动未动,目视前方,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看剑。”
洪秀儿哦了一声,喜上眉梢,忍不住道了句:“不是看人就好……”
尚未等她欢喜多久,就听谢时又低声道了句:“有人,是饭馆里的那对师徒。”
洪秀儿顺着他的目光朝前望去,瞬时浑身一僵,若美梦是一场镜花水月,那白衣公子眼下吊儿郎当满嘴油光的模样,就好比一只打破水面的大手,竹篮打水一场空。虽说她没有竹篮,亦打不着水,但好歹让她多看两眼呐!
师徒二人不急不缓走的很慢,镖队不一会儿就追上了二人。白衣公子倒是不避讳,扬了扬手中的羊肉串,朝前头的谢时与洪秀儿打招呼:“哟,好巧啊,二位来两根?”
洪秀儿讪讪一笑,连忙摆手。
谢时一本正经道:“在下方才已用过,多谢兄台好意。”
白衣公子笑了笑,朝二人抱拳道:“有缘再会。”
镖队一众人与师徒二人逐一擦肩而过,走出一小段路程,洪秀儿再
回头时,已瞧不见那白衣公子的身影,当下又不禁有些缺憾。
那公子,长的可真好看啊,比木头都好看。
洪秀儿扯了扯谢时的衣袖,问道:“诶,木头,中原男子都如你这般比女子生的还好看?”
比起绝大多数北契女子确实更好看的青年剑客,微微侧过头,瞥了一眼已初显美貌的少女,反问道:“少主不也是半个中原人?”
一听这话,洪秀儿横眉倒竖,撒气似的甩开了谢时的衣袖,鼓着腮帮子道:“没去过中原,也算中原人!?再说,做中原人有什么好的,都是一帮软骨头,占便宜时趾高气扬,打不过就哭爹喊娘!啊,木头,我说的不是你。”
谢时浅淡一笑,“我知道,少主不必惊慌。”
洪秀儿正看的目眩神摇时,洪马二人不适宜的插足进来,没好气的瞪了爹爹一眼。洪高虎立即讨好道:“秀儿莫生气,爹爹说两句,就说两句,说完就走。”
洪秀儿双手往胸前一叉,气的扭过头去,不再搭理。
这幅场景,谢时早已见怪不怪,先开口问道:“不知帮主有何事?”
洪高虎收敛了笑意,低声道:“那对师徒,可瞧的出深浅?”
谢时微微摇头,道:“但那柄剑,非比寻常。”
马义此时出声道:“看他们方向,似是与我们同路。”
洪高虎沉思半晌,拍了拍青年剑客的肩头,沉声道:“若再遇上,找机会试探试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谢时点点头,算是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