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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打门的,是随行中的一名武官。依着苏元敬的身份已无需拜帖名刺,不多时就迎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花甲老奴,客客气气的将几人请入了府内。许是老眼昏花,一时间竟没认出慕容喜来,待到前堂时老奴才噗通一声跪在了他家大小姐的跟前痛哭流涕。
在外头嚣张跋扈的慕容大小姐对花甲老奴却是一反常态,亲自将老奴搀扶起来,柔声道:“黑爷爷快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老奴拾袖抹了泪,自知失态,先是与在场几人赔了礼,这才道:“昨日方公子传来消息,说是小姐给人当街掳走了,老奴是寝食难安呐,生怕小姐出个好歹,得见小姐平安归来,老奴这是高兴,高兴啊!”
慕容喜面上却不见劫后逢生的喜色,眉头微蹙道:“父亲可有发怒?”
老奴摇头微笑道:“终究是自己的闺女,二老爷哪儿舍得,连夜就挑了几名府中的好手出城营救,想来路上没遇上小姐。”说着老奴拍了一下额头,似才想起来大小姐这副尊荣实在不妥,随即唤来几名婢女,吩咐道:“先带小姐下去洗漱一番,小姐放心,老奴这就去告诉二老爷。”
慕容喜这才暗自松了口气,临走时看了李长安一眼。
见状,苏元敬上前一步跟上管事老奴的步伐,一面道:“本官与你同去。”
老奴亦未阻拦,摆出请的手势,与苏元敬一同离去。看苏元敬如同进自家后院般轻车熟路,想来以往没少来慕容府门前走动。有他去慕容德明跟前把前因后果讲明白再好不过,四下已无人,除却婢女端来茶水,前堂只剩李长安与薛东仙。
薛东仙端坐在一旁,腿上横着子夜歌,缄默无言。
渡步了一圈,看似自负满满的李长安停在她身侧,低声道:“一会儿若打起来,你可不能临阵脱逃。”
薛东仙微丝不动,问道:“你就不怕那小妞儿去告状?”
李长
安勾了勾嘴角,“她又不是真傻,黑白两子摆在她面前还能分不清轻重?她若先一步戳穿我的身份,慕容府今日必然逃不过一场腥风血雨,还不如装糊涂让她老爹出面,若谈的拢自是最好,谈不拢要打要杀也是做爹的拿主意,她何其无辜?”
薛东仙微微侧头,疑惑道:“她竟敢拿慕容府做赌注?”
李长安端起茶盏走到门前,但笑不语。一个成日隻知胡作非为的小妮子能有多深的心思,再如何无法无天亦不敢拿家世做赌注,若非要猜,李长安更觉着慕容喜不过是借此试探昔日对她宠爱有加的父亲是否还在意她罢了。毕竟从天上跌落到地底的绝望滋味儿,李长安可是深有体会。
在旁人眼中微不足道的小事,兴许在当局者心中便是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心魔。
自知苦,如何与他人道?
李长安低头抿了口茶水,抬头眺望,便见花甲老奴快步从廊道走来。看了片刻,她微微皱眉,返身走回堂内,对薛东仙道:“都说慕容德明心机似海,咱们可得小心驶得万年船。”
外头传来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薛东仙起身,低声道:“那是你的事。”
对于慕容德明将她二人请去书房,而不是亲自前来,李长安心中了然。慕容喜的份量是重是轻不言而喻,相比较之下,踏月山庄那位同姓慕容的小姑娘命就好多了。这二人同样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可偏偏就生出了南辕北辙的脾性,用释门最诓骗人的玄乎话来说,就是造化弄人。故而,李长安从来瞧不起官宦世家那套拿捏人心的手段,还是江湖的人情世故来的实在些。
书房内正相谈甚欢,花甲老奴停在门外,朝内通传了一声。
苏元敬先一步起身相迎,为慕容府二当家引荐道:“这位便是李随安李公子。”
慕容德明执掌府内事物多年,虽身着一袭墨翠长衫,却仍盖不住似武将般的罡正气态,嗓音浑厚道:“不愧英雄出少年,小女得李公子出手相救,实乃为父之幸,李公子快请坐。”
慕容德明爽快,李长安也不计较。抛开此事不谈,李长安倒是有些欣赏这股不同于王朝待客之道的酸腐风气。
待二人入座,慕容德明的目光落在薛东仙的身上,仅瞧了一眼便专向李长安,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见苏元敬愣了愣,李长安开口道:“是在下夫人。”
薛东仙面无表情,微微颔首示意。陪李长安逢场作戏也不是一两回了,反正一会儿要是谈崩了也没好脸色看,她才懒得多嘴客套。
慕容德明与苏元敬对望一眼,皆是神情古怪。
不等苏元敬开口,慕容德明先道:“李公子既是小女的救命恩人,慕容府自当好生款待,方才苏大人已透露一二,如公子这般的大才之士想谋份正途,莫说慕容府便是南庭二州亦求之不得。只不过有些疑惑之处要向公子证实,还望公子莫怪。”
李长安自然而然的先是看了眼一脸欣慰之色的苏元敬,而后才道:“先生不妨直言。”
在南庭能被人尊称一声先生,那可是莫大的殊荣。慕容德明虽有些真才实学,但常年耗费心力在族内繁杂琐事上,隻年轻时写过几篇小有名气的华彩文章,但都被后来居上的旧八国流士评为华而不实。李长安这一声先生,无疑让慕容德明不由得心生好感。
但慕容德明岂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