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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安跟着走进房门,一面反手将门拢上,一面低声问道:“没请郎中来瞧瞧?”
女子仍是默不作声,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瓶瓶罐罐仔细辨别,李长安上前一把就拽住了她的手,探指摸向她的手腕,旋即皱起了眉头。
尚未开口,女子便甩手挣脱了去,许是动静稍大扯着了伤处,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而后双手抱臂好半晌没动一下。
李长安瞧见她后背殷红又添殷红,硬生生咽下了到嘴边的责备,转了话头道:“你这内伤需得时日调理,一时半刻也急不来,但总得先把皮肉伤给养好,转过身把衣物脱了,我给你上药。”
女子纹丝不动,只是抱着自己,低着头。
李长安叹了口气,背过身去,“这总行了吧。”
女子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背影,神色复杂。过了半晌,她才把手缓缓伸向了衣襟,但隻一瞬间,便僵住了。衣襟下,是那块红木牌子。
许久身后都没动静,李长安狐疑的转头,偷偷瞧了一眼,见女子杵在原地发愣,不由得转身道:“又不是头一回,还怕多的便宜给我占咯?”
说着,李长安就要伸手替女子宽衣解带。
女子猛然往后退去数步,惊慌之下后背撞在了墙壁上,又是一声闷哼。
李长安温怒道:“你躲什么!”
这回再由不得女子抵抗,一把拑住女子的肩头把她别过身去,二话不说就撕开了女子后背的衣衫,女子还要挣扎,李长安怒吼道:“别动!”
几股鲜红细流从遍布后背的伤口处渗了出来,李长安顿时就急眼了,连拉带扯把女子摁倒在床榻上,凶狠道:“陆沉之!你再胡来一个试试,信不信我把你手脚都捆了!”
此言一出,身下便没了动静。
李长安直起身,顺带着把人也扶了起来,而后指着坐在床沿上,埋着头的陆沉之道:“待着别动弹。”
端来水盆,放在脚边,李长安在陆沉之身后坐下,一面拧着手巾,一面小声嘀咕:“你这丫头吃错了什么药,还是在你师兄身边待久了把脑子都待坏了。”
陆沉之双手摁在胸前,一声不吭。
后背阵阵清凉,也不知是李长安的手法轻柔还是麻木了,几乎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恍恍惚惚间,她险些昏睡过去。直到上药时,灼烧般的痛楚才让陆沉之的神智有了几分清明。
“这是你师兄送你的?”
耳畔刚传来一声问话,紧接着陆沉之便觉着胸口一凉,但为时已晚,脖颈上的红绳连带着木牌一同被扯
了出去,那块尚带着温热的红木牌已然落在了李长安的手中。
陆沉之下意识转身去夺,没成想,一伸手就把木牌重新夺了回来。她愣愣的看着同样呆愣的李长安,四目相对,谁都不曾挪开。
屋内落针可闻。
李长安的目光渐渐往下移了几分,陆沉之这才察觉到自己胸前风光一览无遗,也是下意识反手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李长安偏过头了。
陆沉之拉起衣衫,慌忙背过了身。
这一巴掌打的不轻,李长安隻觉着脸颊烙了铁一般的烧,脑子也跟着嗡嗡作响,怔了半晌,愣是没回过神来。
待清醒过来时,李长安正走在大街上,周遭路人皆投来异样的目光,她低头一看,自己隻着了一件中衣,恍然间记起她给那丫头上完了药,还脱下外衫给她披上,随后便出了客栈。
只是这顶着半张巴掌印的脸,还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模样,看了不免让人怀疑,是不是哪家偷跑出来的疯婆娘。
若非李长安掏的出银子,绣庄老板莫说做买卖,少不得连骂带打把她撵出铺子去。
买完衣裳回客栈时,李长安细细琢磨了一路,左思右想才记起来娘亲在信中提过一笔,隻说给了陆家一块木牌,至于这个陆家是不是枪仙陆守的陆家,以及当年陆守收没收下,都不曾交代清楚。
对于娘亲姜绥这般小事含糊,大事分明的性子,李长安也隻得含着黄莲硬往下咽。
送了衣衫,李长安打算在门外待片刻,陆沉之却不由分说把她拉进了房门,自己则去了屏风后换衣物。
看着那倒影在屏风上的婀娜身姿,李长安欲言又止,这事如何开口?人是完璧归赵了,但身份却在朝夕间今非昔比。
陆沉之从屏风后出来,便瞧见李长安一脸苦大仇深的坐在桌边,拖着腮帮子也不知望向何处。分明听见了动静,眼珠子也没动一下。
陆沉之走到她对面坐下,目光落在桌上那把古剑上。
李长安几时配剑了?剑从何来?与那东越公主可有牵连?
陆沉之思绪乱飞,不知不觉二人便各怀心思对坐了一个时辰,一缕斜晖横在二人中间,李长安就在此时开口道:“陆丫头,明人不说暗话,你我之间就不必兜圈子了,这块木牌乃李家死士所配,为何在你身上?”
陆沉之抬起目光,迎上那双丹凤眸子,低声道:“我知道,这是父亲的遗物。”
李长安眉头轻挑,“知道你还来杀我?”
陆沉之闭口不答。
李长安接着道:“还是你以为杀了我,就不必替李家卖命了?其实大可不必如此,你若不愿跟着我,想去哪儿都行,我绝不阻拦,但唯独不能留在白起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