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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安重重点头,“好!”
陆沉之回到客栈,有些魂不守舍,在白衣女子还是小天庭山的大弟子时,她便知道这个女子将来必定高不可攀,而能与她并肩的人,唯有那一袭青衫。并非旁人不配,只是那女子眼中从那时起,隻容得下李长安,而她不自知罢了。
这大抵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那她呢?
陆沉之扯了扯嘴角,似喜又似悲,她大概只是她的陆丫头。
门被轻轻叩响,门外的人唤了一声,“陆丫头,咱们入宫吧。”
陆沉之使劲眨了眨眼睛,应了一声好,背上她的枪,起身往外走。
二人牵马走在大街上,李长安时不时扭头朝她看一眼,陆沉之目不斜视,腰板挺的笔直,走的坦坦荡荡。
李长安几次欲言又止,她也权当没瞧见。
临近宫门前,尚隔着十几丈的距离,一个娇小身影便如虎豹一般飞奔而来,一头撞入了李长安的怀里。
李长安拎着来人的后衣领子,笑骂道:“小丫头怎还是这般不知礼数,狗都教会了也教不会你。”
遭这般数落也不敢还嘴的除了李得苦还能有谁,她可不管这些,伸手揽过李长安的脖颈整个人就挂在了她身上,一副可怜模样带着哭腔道:“师父,我可想您了,不信你去问师姐!”
一旁的陆沉之愣了愣,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女魔头身边不止她一个丫头啊。
李长安一手托着李得苦,一面走,一面端详道:“嗯,长的白白净净像大户人家出来的闺女了,就是不知道琴棋书画功夫如何,迟些我可得考较考较你。”
李得苦一听,马上垮了脸,苦兮兮道:“师父一路奔波初来此地,怎还能为徒儿费心,理应好生歇息一夜才是!”
李长安嘴角一勾,“我喝我的酒,你背你的四书五经,不耽误。”
李得苦险些没把肠子悔青,转头就瞧见了一个漂亮姐姐,赶忙转了话锋,偷偷指着视她师徒二人如无物的女子,小声问道:“师父师父,你又从哪儿拐来的小姑娘?”
李长安皱眉笑道:“胡说八道,这位陆姑娘与你玉姐姐一样,以后要跟着师父回北雍的。”
李得苦哦了一声,“那我呢。”
“你就在这儿待着。”
“师父……”
“听话,你得帮师父守好你师姐。”
“哦。”
师徒二人正斗嘴间,李长安余光瞥见一抹绿意,她放下李得苦,朝那绿袍女子作揖。
绿袍女子欠了欠身,二人相视一笑。
近来商歌朝堂有个升官发财的新路数,使的不是银子,卖的也不是文采韬略,更不是攀权附贵的微末伎俩。只不过富贵自古险中求,能否一朝登云,还得看自己本事高低。好比那兵部侍郎陈玄策,班师回朝后连歇脚都顾不得,隔日就在御前痛斥北雍新王荒唐行径,说的是唾沫横飞,慷慨激昂,大骂李长安乃欺君国贼。
自打李长安大闹长安城,明眼人都知晓女帝陛下对这位新王的态度,不打不骂,听之任之。只要不干出格的事儿,女帝陛下皆不予理会。
可这回不一样,八万大军东征,那可是家国大事,岂能儿戏。
依照陈玄策在朝堂上的说辞,李长安就差举兵造反了。什么叫做“谁敢攻破此城,便是与北雍为敌”?这不明摆着维护东越?眼瞅着自家人就要打胜仗了,她倒好,一勒马蹄子把敌人护在身后,还拿剑指着你,说这是我的人,要打也得我动手,你敢动一下试试。
文武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面面相觑的,有事不关己的,就是没哪个上前一起跟着骂的。
这一仗在李长安的搅合下,犹如小孩儿过家家。
但有一个不争的事实,余祭谷战死。
在这个前提下,大多数人都会觉着,李长安此举的争功之嫌更大于谋逆。何况,封王才过不久,人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做富贵不享,去为了区区一个三州小国谋反,她李长安脑子被驴踢了?
正所谓君心难测,尤其当龙椅上坐着的是一位女帝时便更加难以捉摸,殿下群臣缄默不言,不惹是非,也不愿是非招惹自己,兵部在尚书大人赵长庚的压製下没能给他添上一把柴火,陈玄策一时间颇有些孤掌难鸣。
就在此时,龙椅上的九五之尊发话了,“陈侍郎,朕若给你三年,你可能独掌边关?”
独掌边关?
谁人不知北雍三十五万甲士隻认燕字旗,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燕字军也不可能归顺于他陈玄策的麾下,除非那三十五万人死绝。
金銮殿上,除了兵部都在等着看笑话。
你陈玄策若非依仗父辈功勋,每年仅靠荆幽两州的绿林山匪打打牙祭,顶多挣个五品校尉,去西北边关?送死都嫌官小!
陈玄策一腔热血涌上心头,倒也有几分骨气,一撩衣摆跪在殿下,头磕的闷响,朗声道:“微臣不才,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就是这一骂一跪,惹得女帝陛下龙颜大悦,说我朝良臣猛将各个赤胆忠心,无愧先祖,何惧北蛮。正待满朝文武细细咀嚼,尚未回过味来,女帝转头就封了陈玄策一个二品龙胆将军,择日赴青州,接掌一州兵马,辅佐燕南王。
陈玄策当即再磕头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