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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没寻到柴火,洛阳在灶房里转了一圈又出来了,瞧见李得苦还愣在原地,皱眉道:“杵着作甚,还不快去。”
李得苦回了神,连忙应了,转身就跑。
此后,结结实实忙了一整日。王大夫在镇上的名声私下里不好,医德却是有口皆碑,尤其是许多穷苦人家都受了不少恩惠。众口相传,每年来王大夫小院收药材的商贩自然越来越多。李长安见两人都忙的脚不沾地,便把玉龙瑶与陆沉之都打发过来帮衬。
洛阳期间来过一次,似是向王大夫讨教什么。把一众眼珠子发直的商贩晾在院里,倒也无甚怨言。
接下来几日,也不知谁传出去的,说是王大夫隔壁住着一位绝代风华的白衣美人,整个小镇卖不卖药材的大小商贩都来了。硬生生把足够一辆马车进出的小巷塞得满满当当,不到入夜绝不回家。可惜苦等了几日的一帮子老少爷们儿,等的望眼欲穿也没瞧见白衣美人真容,只听那日几个祖坟冒青烟有幸在场的商贩成日吹嘘,过过耳瘾。
男子争权夺利,到最后所求不过两样东西,美人与银子。
李长安做梦也没想到,这帮腰缠万贯钱多到没处花的豪绅商贾竟为了一赌白衣美人芳容,联手出一千万两银子欲在上元那日办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大花灯宴。不出一日,就在闹市中央搭建起了一个高达十几丈的巨型莲花灯座。
那日东安世子姜东吴来取古方时,提及此事,便说要再逗留几日,旁敲侧击想要邀玉龙瑶一同去赏花灯。最后被李得苦拿铺草药的撑子给撵了出去,姜东吴倒也不恼,临走前还隔着一堵院墙大献殷勤。
打从听闻这个消息起,李长安的脸色就没好过,遥想当年莫说北雍十三郡,就是在长安城也没哪家膏梁子弟敢当着她的面抢人。如今无一兵一卒在身边,仅凭一张脸说出去也没人信她是北雍王。前两年躲躲藏藏生怕叫人知晓身份底细,眼下想显摆显摆却没那个机会。
光想想,就憋屈的很。
李长安躺在太师椅上,唉声叹气。刚从灶房出来打算去隔壁喊王大夫过来吃饭的李得苦凑了过来,蹲在她身边道:“师父,明个儿花灯宴,咱们还去不去?”
李长安瞥了一眼一旁石桌上鎏了金边儿的请柬,转头斜了她一眼,道:“想去?”
李得苦展开胳膊比划了一下,“听说那么大个花灯,都要衝上天去了,徒儿没见识过。”
“那便去瞧瞧。”
李长安尚在犹豫,洛阳从屋里出来,替她接了话。
心底一万个不乐意的李长安苦笑道:“瞎凑什么热闹,那些人不怀好意,就不怕你师姐半路给人掳跑咯?”
深知师姐半仙实力可怖的李得苦谑的一下站起身,愤愤不平道:“那是他们不知道师姐的厉害,否则早都吓得屁股尿流,哪还敢这般大张旗鼓的臭显摆!”
才说完,李得苦自己噎了一下,仿佛觉着哪里不对劲。
李长安哈哈笑道:“你师姐这般美若天仙,怎被你说的好似豺狼虎豹一般吓人。”
李得苦瞬时变了脸色。
果不其然,师徒二人一人挨了一个后脑杓拍。
拾掇完这对口无遮拦的大小活宝,白衣仙子留下一句“我去请王大夫过来用饭”便径自出了门。
忙了好几日,终于有功夫闲下来擦枪的陆沉之撞见这幅场面,摇头叹息,背过身去权当没瞧见。
李得苦捂着脑袋,小声嘀咕:“师父,都怨你。”
夜里换药被洛阳拾掇多了,李长安皮糙肉厚无甚感觉,她起身拿过石桌上的请柬,笑叹道:“罢了,既然你师姐都发话了,就依你一回。”
玉龙瑶端着饭菜从灶房出来,李得苦自觉上前搭把手,摆好碗筷,玉龙瑶笑盈盈道:“公子明个儿要去赏花灯?”
李长安瞧了她一眼,玉龙瑶接着道:“奴婢就不去了,王大夫伤未好总要留人守着,有陆儿陪同便足矣。”
李长安想了想,尚未开口,一旁的陆沉之收起枪道:“我留下,让玉姐姐去更稳妥。”
李长安笑道:“又不是侍寝,有什么好争的,既然瑶儿不想凑热闹那就让她留在家里。”
记起那东安世子,陆沉之便也没再多言。
隔日一早,院内便传来不小的动静。
古人云,凡成大器,必当闻鸡起舞,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日不可怠。
自己的徒儿是个什么惫懒性子,李长安自然心知肚明,故而当她躺在床榻上被时不时传来的练剑声吵醒时,除了吃惊还是吃惊。
洛阳盘腿坐在床边,到了她这个修为境界打坐与睡觉无异,甚至裨益更大。虽然李长安三番五次引诱她同床共枕,但都被她无情拒绝。
李长安不可置信,指着窗
外道:“院里练剑的是我徒弟?”
洛阳眼皮都没抬,清冷道:“昨日不是你说的,功课若没做完,就不许去看花灯。睡一觉就忘干净了?”
李长安套上鞋袜,下了床,无奈道:“在北契成日奔波这孩子也少有偷懒的时候,反倒去了东越让你惯出一身惰性。指望她给我扬眉吐气,这辈子怕是见不到了。”
洛阳吐出一口浊气,收了架势,抬眼看过来,言辞间竟透着几分桀骜:“我在小天庭山上也没她这般勤快,当今江湖又有几人是我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