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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安笑道:“正好,本王要去看看宅子,你若不急着走就陪本王一同去吧。”
关青山朝身后几名随行骑卒摆了摆手,独自跟在李长安身后,沉吟半晌,才小心翼翼道:“王爷,统帅府的事已清理妥当,兵营那边揪出几个有异心的朱党余孽,如何处置,还请王爷发落。”
李长安淡淡斜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朱党余孽?看来你在青野郡没少被人下绊子,对于官场那套说辞很是熟稔嘛。”
关青山慌忙低头,不敢言语。
李长安也没继续挖苦,转了话锋道:“你亲自去看过,朱哮海是真疯还是假疯?”
据关青山所知,前两日陈重便亲自去驿馆与李长安事无巨细的禀报过,他没问李长安为何多此一问,既然不惜将他这个外人千里调任,说明李长安始终信不过那两个临时倒戈的北平将领,至于以后信任与否,那是以后的事。
关青山压低嗓音道:“启禀王爷,卑职前后找了几名当地颇有名气的郎中,皆言疯到药石无医。”
李长安微微点头,“这些事往后你就不必插手了,都交由那二人去处理,眼下最紧要的是兵营那边。关青山,既然你有本事凭自身在青野郡爬到都尉的位置,那几个朱党余孽就都由你处置,要杀要剐本王都不过问,不论你用什么手段,本王只要你笼络住这五万军心。倘若你本事不济……“
说着,李长安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这个面容白净且心思细腻的高大武将,微微一笑:“那就滚回青野郡,除非北契大军衝破古阳关,否则这辈子本王都不会让你踏足边关一步。”
关青山以拳击掌,沉声道:“卑职,定不负王爷厚望!”
李长安扫了一眼周遭行人,咳嗽一声,继续前行。
关青山倒不在乎,面带喜色的跟在后头,步伐比之先前轻快不少。
李长安瞧见前边儿不远,檐下挂着两盏随风轻摇的大红灯笼,缓缓道:“陈重此人城府颇深,他对朱永成积怨深重,却能二十载隐忍不发,难保对燕大将军毫无怨气,但此人也确有将才,本王在北平郡的这段时日暂且让他与郭荃辅佐你,你若能与之结交最好,若他始终对你心存戒备,便点到为止,莫让他以为你是受本王指使。”
关青山沉吟片刻道:“王爷以为此人将来易生二心?”
李长安笑了笑:“顶多也就是投靠朝廷,他敢拿朱永成的脑袋赌前程,不一定就有胆子勾结外敌。”
关青山想的是那帮子从两北大战中脱颖而出的老将,听闻此言,顿时吓的不轻,但又不敢开口解释。
行至宅院门前,李长安抬头望去,忽然压低嗓音道:“关青山,你先回去,不必陪本王了。”
摸不着头脑的高大壮汉愣了一下,躬身抱拳转身离去。
李长安推开大门,缓步走过影壁墙,满庭萧风瑟瑟,厅堂正前的空地上一袭紫衣背对而立。
紫衣盈盈转身,嫣然一笑。
“公子,许久不见,可安好否?”
想见见你
开春时节却满庭枯叶,廊道檐下随处可见蛛网缠绕,从里到外都透着萧瑟气息,除却还算宽敞明亮,这座宅院当真是半点看不出气派的模样。
紫衣女子独立庭中,没给这座宅院带来一丝生机,反倒有几分融洽的黯然,正如她的身份一般,坟山马停坡山主,二者都光鲜不起来。
李长安曾无数次在过往的谍报上看到紫衣女子的名字,丑奴儿。当她离开东越时,就有数名钓鱼台的谍子死在古阳关外,其中有一个是二品龙门的老谍子,那是最后一次在谍报上见到这个名字,所以紫衣女子出现在这里,李长安并不奇怪。
李长安站在影壁旁,没有更近一步,眯眼打量这个已然脱胎换骨的坟山新山主,说新其实有些不严谨,毕竟早在五年前那场生死一线的衝河一战后,紫衣女子就已经成了坟山的新主人。
李长安大大方方摊开双手指了指自己,笑道:“如你所见,我好的很,多谢姑娘挂记。”
丑奴儿略施粉黛的脸上露出一个温婉笑容,柔声道:“那我就安心了。”
李长安看着这个与五年前不论仪容举止都相差甚远的紫衣女子,微微皱眉道:“你一个人?那个姓耶律的王八蛋呢?”
丑奴儿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如实道:“我们在古阳关便各自分开,我隻知晓陛下许是去了东海。”
李长安冷冷一笑:“她就这般自信?以为整个中原都没人杀的了她?”
丑奴儿微垂眼帘,没有言语。
二人各自沉默,论立场她们是敌非友,但抛开身份她们之间的交情也说不清是深是浅,若说那年英雄救美只是一场萍水相逢,之后在倒马关丑奴儿为报恩情,出其不意宰了慕容摩诃,这颗脑袋不仅无形中促使李长安迈出封王的第一步,也让丑奴儿从中获利不少,可谓相互共赢。但在两朝随时可能剑拔弩张之际,这种似敌非友的关系就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许是为了缓解气氛,丑奴儿一面转身朝院内走去,一面提议道:“公子不是来看宅子的吗,那我陪公子四下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