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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瞧见进门的人,秦归羡立即阁下手中笔,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脸起身相迎,又朝她身后望了一眼,不由皱眉道:“端茶递水这种事让下人来做就好了,当心烫着你。”
年纪稍长的秦唐莞也没反驳,只是把碗往前一递,柔声道:“趁热喝。”
看着秦归羡不情不愿但乖乖把汤水喝完,秦唐莞拿了巾帕一面替她擦嘴,一面道:“那位慕容姑娘来庄子里也有段时日了,你莫不是把她给忘了,到底如何安置总得给句准话,要不然得苦整日跟她不对付,哪日真闹出什么动静来,我看你如何收场。”
秦归羡愣一下,问道:“李得苦还没回王府?”
秦唐莞无可奈何的斜了她一眼,道:“我看你是忙昏了头,王爷吩咐她在庄子里随你多见见那些江湖中人,如今她又是半个盟主,那位慕容姑娘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谁的脸面都不给,莫说见上一面,传个话都不容易。可怜得苦那孩子,小小年纪就遭罪,成日强颜欢笑,我看了都心疼。”
秦归羡拉着她的手坐下,宽慰道:“谁让她是李长安的徒弟,眼下不多加磨砺,日后才更遭罪。但话又说回来,我跟她这般年纪的时候不也是如此,苦尽甘来嘛,以后总有她扬眉吐气的时候。”
说着,秦归羡略作停顿了一下,“不过说起这个慕容姑娘,前段时日她倒是跟我提过一嘴,说想在庄子外边寻个僻静地建一栋封月楼闭关,当时我答应她斟酌斟酌,后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秦唐莞嗔怪的白了她一眼,秦归羡赶忙笑道:“明日,明日我就亲自登门去道歉,顺道把这事给办妥了,免得夫人日日费心。”
秦唐莞看着她满脸遮掩不住的倦容,心疼道:“罢了,此事我替你去吧,不过……当真让她留下来?”
“这本就是王爷的意思,再说那姑娘与王爷之间……”秦归羡叹了口气,“算了,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秦唐莞往堆积如山的书案上望了一眼,扯了扯秦归羡的手道:“今日日头好,反正你手头上的事一时半会儿也处理不完,不如陪我去花园走走,迟些回来我再陪你一起看。”
难得秦大小姐任性一回,岂有不应之理!
秦归羡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正拉起她往屋外走,迎面就碰上了庄子里的大管事。
貌似中年的男子步履稳健,停在几步开外,双目微垂,恭敬抱拳道:“启禀庄主,王府来人求见,似有要事。”
王府素来以飞鸽传书与山庄联系,主要是为了节省人力马力,若到了不得已派人亲自走一趟的地步,想来应是事关重大。
秦归羡毫不犹豫道:“速请。”
二人返回屋内没多会儿,大管事便亲自领着人来了,女子一身黑衣打扮,头戴斗笠,腰悬短刀,浑身气机内敛,并无半分张扬。
秦归羡与秦唐莞对望一眼,心头一紧,此人无需禀明身份,她们也猜到定是王府钓鱼台的谍子无疑。
于是秦归羡开门见山道:“姑娘何事?”
女子也干脆利落,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递上,道:“此乃玉头领亲笔,请庄主即刻命沈摧浪于新梁二人前往苍梧城救人。”
秦归羡极快扫过一眼,问道:“救谁?”
女子回道:“林杭舟,林大人。”
见秦归羡似有些犹豫不决,女子又道:“迟则生变,还请庄主即刻下令。”
秦归羡将信笺递给秦唐莞,见后者肯定点头,问道:“王爷身在何处?可知晓此事?”
女子如实道:“不知。”
秦归羡又问:“那如何确认那位林大人的身份?可有画像?”
女子道:“如今林白鱼先生与白袍营百骑皆在苍梧城,可让二位前辈先行一步,属下随后就到。”
秦归羡仍是有些云里雾里,但心知事关重大,于是道:“好,我这便让他二人动身,此后事宜再由你与他们说明。”
女子似有些如释重负,抱拳躬身道:“多谢庄主。”
待人走后,秦归羡思量半晌,拉起秦唐莞的手,苦笑道:“难得有空陪你,下回,下回一定都补上,眼下我恐怕得亲自去趟王府。”
秦唐莞微微摇头,柔声嘱咐道:“早去早回。”
几匹快马离庄而去,一袭青衣站在楼顶,身姿卓绝,下一刻,青衣一闪而逝。
楼顶另一端蹲着的邋遢老头儿扣着鼻孔,唉声叹息:“两个怪物打架,非要瞎参合……老子可不去送死。”
说归说,眼瞅着青衣的气息越来越远,老头儿又重重叹了口气,身形一闪,追着青衣长掠而去。
荆州边界,有一条蜿蜒小溪依附着山脉延伸出十数里,在尽头一分为二,往左方向是北雍,往右去则是青州。
双袖被剑气搅烂的麻衣男子蹲在溪水畔,随手捞起一捧水抹在脸上,举目凝望了片刻似在辨别方向。虽然几日几夜没合眼,但全然看不出半分疲惫,反倒气海磅礴,蓄势待发。
正是韩高之的麻衣男子欲要起身继续往北行,半蹲的身形猛然一顿,而后双掌如千斤之锤悍然拍向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