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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龙虎看了一眼站在对面,比他还激动万分的吕劲州,忍不住小声道:“诶,瞧见没,刚才进去的,宁将军身边那位,就是蔡近臣蔡将军。”
在燕字军中最钦佩燕小将军,其次便是宁将军的吕劲州先是一脸震惊,继而嗤之以鼻道:“都说蔡将军用兵如神,决胜于千里之外,原来是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难怪四位王将里就属他最少亲身陷阵,跟咱们燕小将军比都差一大截。”
赵龙虎抬手就给了他一个板栗,低声呵斥道:“你他娘的懂个屁,蔡将军那是有大智谋的人,以智取胜兵不血刃,跟你这种只会埋头往前衝的蠢蛋真是没法说。”
不服气的吕劲州刚要抬手反击,一个人影突然横插在两人中间,白袍白甲的燕白鹿冷冷扫了两人一眼,“闭上嘴,好好值岗。”
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激灵,赶忙挺直腰杆,抬头挺胸。
待燕白鹿进去了好半晌,两人才长出了口气,就见迎面走来一人,刚落地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还是赵龙虎反应迅速,当即半跪在地,朗声道:“卑职参见王爷。”
“起来吧。”
李长安没有停步,径直走近门内。
赵龙虎低着头,余光瞥见那一抹衣角,莫名的心如擂鼓,他不曾见过坐在龙椅上的九五之尊,不明白那是怎样一种心境,但此时此刻他有些明白了,他缓缓转头与吕劲州对望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间挂满大小形势地图的议事堂里,鸦雀无声,相比起赵龙虎吕劲州这样官秩不高的后起校尉,能站在这里的大都是一营或是一军主将,其中不乏参与过那场两北第一次大战的老将,但此时他们的神情亦是难以言表。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位身着紫金蟒袍的年轻女子身上,在场多数将领虽不曾见过但都听闻,那位王爷不喜奢华,常年以青衫示人,当头一回瞧见这件出自京城织造局的五爪蟒袍,心中震撼之余,更多的是敬畏。
商歌当朝第一藩王,当之无愧。
更多人庆幸的是,这人是咱们北雍的王爷。
众人之中当属那年随同赴京的宁折感触最深,那时的李长安尚未封王,一袭青衫潇洒绝尘,更像是逍遥世外的野仙散人,但今日穿上这一身象征着皇权的紫金蟒袍,那股君临天下的气势由心而生,令人不由自主心悦诚服。
但当事人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扯了扯那件合身却不合心意的蟒袍衣襟,玩笑道:“诸位将军,本王知道自己长的很好看,但诸位也没必要目不转睛的盯着,当心传出去,回家挨嫂夫人的揍。”
不知谁先噗嗤乐出了声,原本凝重的气氛瞬时变成了满堂哄笑。
随后人群中当先走出一名中年将领,抱拳朗声道:“白马营主将曹直爽,参见王爷!”
紧接着,便接二连三有人自报家门。
“赤武营副将隋铁关。”
“山鬼营孙寄。”
“神武营赵佑。”
“细柳营戚定疆。”
……
“参见王爷!”
李长安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有饱经风霜的老将,有出类拔萃的新锐,这些人便是燕字军强大无匹的基石所在。
最后有个声音,嗓音不大却盖过了所有人。
“老字营杨林斗,参见北雍王。”
这位资历足可与燕大将军相提并论的北雍老卒,如今虽无军职在身,却无人敢质疑他在军中的威望。
李长安朝老人点头示意,而后平静道:“既然该来的都来了,那咱们便开始吧,诸位也知晓,朝廷眼下正在推行新政,从今日起本王任职北雍都督,诸位将军日后兴许职位有所调动,但手下兵马本王绝不让朝廷动你们分毫。”
有人担忧道:“这岂不是明摆着与朝廷作对?”
李长安笑了笑:“反正山高皇帝远,他们管不着,顶多动动嘴皮子,能把咱们怎么着?”
多年来终于被反客为主一回的燕赦出声附和道:“天塌了有我和王爷顶着,你们怕个屁。”
大堂内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燕赦抬手往下压了压,而后朝站在一旁的蔡近臣招了招手,道:“近臣,之后由你给诸位说明一下当前局势。”
当这位号称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四王将之一走出人群,众人都不禁收敛了笑意,足见此人在燕字军中无可比拟的地位,相比另一位有“玉面鬼”之称的军师裴闵,蔡近臣在前线领兵上的才华更加耀眼。燕赦私下里对二人的评价是,裴闵擅阴谋更适合官场,蔡近臣则是纯粹的领兵将才,有此二人一阴一阳辅佐燕白鹿,足可安心矣。
身为武将却满身书卷气的蔡近臣走到那张摆在堂内正中央的巨大沙盘前,拿起一根竹製细杆,点了点衝河以北的某个位置,道:“据前线游猎手拿命换来的情报看,呼延军的大部分主力军两日前停驻在此,追杀那两标游猎手的骑队起先咬的很紧,但到了衝河便止步不前,若非如此,兴许咱们的人一个也回不来。这两日,已有五标游猎手出关,从各个方向打探敌情,但敌军相当警惕,光游曳在衝河方圆五十里内的黑马栏子就有不下上千骑,十几次小交锋咱们没能占到半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