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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内,可谓文武璀璨,济济一堂。
退朝之后便换上一身便服的姜岁寒坐于高位,眼前这幅场景不禁令她有些神情恍惚,立在她身后的女子侍卫轻轻咳嗽了一声,扯回了她的思绪。
几日前,东北叛军以势如破竹之势逼近豫州边境,被带伤重返战场的鲁大临率兵阻截于一处名为本溪涧的天然峡谷,两军对峙数日有余,都不敢轻易入谷交锋。而让朝廷大失所望的是,在东北叛军突袭得手,并且迅速攻占主城之后,徐州当地驻守的主力军来及不反应尚情有可原,但那些分布在其他城镇的小股兵马得知消息并未第一时间向长安城呈报军情,反而统统投诚了叛军,尤其在京畿道两位文武领袖官员沦为阶下囚之后,东北叛军几乎兵不血刃便全盘接管了整个徐州。若将东北两州藩王封地算在内,领头起兵的东安王姜东吴几乎可以说一夜之间便坐拥商歌王朝半壁江山!更重要的是,抛开先前几场大仗战损的万人兵马不提,由于徐州当地驻守军的后续补充,这支叛军一下扩充到近十万人的恐怖数目!
但比起只有一支青州骑拿得出手的东北叛军,商歌朝廷显然更重视有武陵王姜凤吟坐镇的南疆大军,毕竟徐州身后仍有一支极为可靠的东线边关军遥遥牵製,退一万步说,就算姜东吴有本事打到长安城门口,哪怕边关正在与北契交战,那位一人便可抵万军的玄甲兵圣也抽得出余力应付。这并非朝廷盲目自负,白起麾下的三万嫡系骑军虽一直以来都声名不显,但由曹鸿云领衔的一众将领人人出身北雍,并且大半是从二十年前那场两北大战活下来的老卒,之所以鲜少提及比较,皆因当年那场马踏江湖给世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惨痛回忆,不是不提,而是无人敢评头论足。
反观那支所向披靡连破幽州三城,本可毫无阻碍渡江北上的南疆叛军,不说其自身战力,背后更有一支十几万数目的东越大军,倘若东越女帝只是明面上讨好商歌朝廷,背地里却与姜凤吟联盟,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但反之,背后毫无防备的南疆叛军将成为瓮中之鳖。
只是有人渐渐发觉,不知不觉之间,王朝命脉的走向不知何时竟落在了那位西北藩王手中。李长安若心向朝廷,驻扎在豫州西北边境的三万陌刀骑不仅可解徐州的燃眉之急,尚在东越境内的十几万大军甚至可以一锤定音直接平息中原乱象,一举成就无人可及的千秋之功。
但那位西北藩王对此,似乎不屑于顾。
近日以来,金銮殿上的大朝会也好,军机堂里的小朝会也罢,都时刻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霾。当南北两边不分昼夜,不断往长安城送来战前军情,无论多坏的消息,年轻女帝也从未龙颜盛怒,那份泰然自若的帝王威严,无形中让满朝文武也安心不少。
此时此刻,年轻女帝手中有一份来自反贼的声讨檄文,立在身侧红袍宦官躬身从女帝手中接过,转身便递给了左侧的老首辅,而后依次在众臣手中传阅。
当那份檄文重新摆在女帝面前,她扫视了一眼神色各异的大臣们,缓缓开口道:“这篇文章行文如流水,措辞尖锐,却不失锦绣,一看就是出自薛老首辅的高徒之手,琴音无双,文采斐然,除了白灵官,朕也想不出第二人。”
坐下群臣脸色尤为难看,文章是好文章,但里头的内容说大逆不道都算轻的。声讨檄文,声讨的竟是年轻女帝登基后的种种失德罪状,什么任人唯亲,赏罚不公还算嘴上积德,什么近狎邪僻,倾轧皇室简直不堪入目。在坐文臣皆是公门修为深厚的大佬,尚且难掩怒容,几名两朝老将更是气的捏紧拳头咔咔作响,若非当着女帝陛下的面,怕是当场就要掀桌子。
当下无人敢应声。
老首辅淡淡瞥了眼堂上那块“静心养气”的匾额,开口笑道:“薛弼门下几个弟子皆是人中龙凤,虽为女子却堪当大任,可惜眼光不行。若是在陛下身边,朝堂中枢定有其一席之位。”
能与年轻女帝比定力心性的,兴许只有这位朝野内外都声望极高的老人。熟次
年轻女帝从檄文上移开目光,抬头微笑道:“是有些可惜,奈何朕晚生了十几年,不若当年怎么也要拦下这位白先生离京下江南。”
堂内气氛因三言两句的玩笑,稍稍缓和了几分,但年轻女帝越是和颜悦色,堂下众臣心里越是没底。
年轻女帝望向右侧边几位兵部官员,问道:“东线边关如今局势如何,可有确切消息?”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回道:“启禀陛下,昨日有白起大将军亲笔文书呈回,近来陆续有北契大军前往虎狎关驻扎,虽不见主帅宇文盛及本人,但似有蠢蠢欲动的迹象,大将军需谨慎布置守关防御,方可抽调兵马南下平叛。”
年轻女帝点了点头,吩咐道:“拟文告知大将军,不必急于南下,边关战事素来是我朝头等大事,不可因小失大。若叛军当真打到了长安城外,再让他火速救援不迟。”
此言一出,一众武将不禁面面相觑,就算是白起大将军,叛军都打到长安城了,那还来得及吗?陛下此举未免过于儿戏?腹诽归腹诽,当着面没谁敢出声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