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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很是通情达理道:“本公子只要这一支,你也不亏。”
临近几个商贩眼见这吓人场面,纷纷收起了揽客的心思,打死也不想去招惹这对年轻夫妻。
李长安正憋着笑,忽的目光一转,朝下边望去。
那一行也是四人,正缓步登山,差着几步距离,为首一人大跨出一步,在洛阳跟前站定,俯首作揖。
“在下叶白首,拜见公……公子夫人。”
山脚下,有两个身着靛青道袍的道士正在登山,背后各负有一柄三尺符剑,臂间无拂尘,看摸样年纪都不大,一个满脸和煦,一个面容古板。
沿途大都是闻风而来的江湖中人,对这身有别与武当山的道袍并不陌生,早年间商歌先帝亲近黄老,中原内大小道观庙宇百花齐放,唯独这身靛青道袍得了荣宠圣恩,尊为与黄紫公卿一般殊荣的黄紫道人。只不过近些年来,首阳山天师府日渐式微,尤其是赵老天师无故暴毙之后,小天庭山更是后来者居上取代了其在皇宫的国师之位。但老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论在天子眼里份量是轻是重,仅就江湖地位而言,仍是可与武当山比肩的道教祖庭。
稍微有些眼力劲儿的,大都对此二人敬而远之,傻子都知道,南天师北武当历来就不对付,以往二者虽不曾有过什么大的过节,但据说私下里火药味极衝,前些年那位一朝悟道成就剑道巅峰的许真人还曾与天师府的剑首谭济道私约切磋,听说十战九平,可惜最后一战许无生未能赴约,便兵解于东海,江湖中人无不道为一大憾事。若当初争出个胜负,兴许这道教祖庭的名号早有了归属,如今这两个道士堂而皇之穿着这身堪称门脸的道袍跑来武当山,岂不明摆了是来砸场子的?
面容古板的青年道士对四下打探的目光视若无睹,身侧年纪稍小的道士笑嘻嘻道:“师兄你看,我就说穿道袍才显得出咱们天师府的威名赫赫,不然一会儿见了那个姓马的武当掌教,他肯定假装不认得咱俩,我一个无名小卒也就罢了,师兄你可是天师府的剑首,将来定要挑起大道之人,怎能枉受这种憋屈。”
正是有“天师剑首”之称的谭济道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淡然道:“贫道不憋屈。”
清楚自家师兄性子的卜天寿不以为意道:“小道替师兄憋屈,行了吧?”
谭济道忽然脚下一顿,抬头朝上山的道路望去,卜天寿也跟着顿了顿身形,顺着他的目光一同望去,微微眯起了眼。
“那是你的事。”
谭济道轻道了一声,继而迈步前行,紧随其后的卜天寿撇了撇嘴,难怪他的老天师师父在世时总说这个师兄太过古板,凡事都求个有始有终,不若也不会因为许无生失约而落下心结,这些年剑道修为始终难进一步,否则当今剑仙之位也该有他师兄一份。
二人没走多久,便行至半山腰一处名为背龙脊的宽敞石坪,因山道路遥,常年上山的香客又多为普通百姓,故而武当山特意在此推平了一块山石,供上山香客暂做歇脚。
此时春浓绿意,满山青翠,正是赏景的好时候,即便脚力有余的江湖人也会欣然驻步,赏一赏这难得的世外美景。要不说,还是商贩们精明,放眼望去,石坪上贩卖茶水小食,鲜果粗粮的小摊一应俱全,还有不少诸如折扇配饰的小玩意儿,比之山腰下隻多不少。当中甚至有位青白道袍的道长端坐于卦摊前,为香客解签算卦,此乃武当山历来的规矩,也算是修行中的一种,故而分文不取。
卦摊前此刻围了不少人,景象分外热闹,相较之下,不远处的小茶摊就显得有几分清冷,但几个歇脚客似乎也不在意,乐得一隅清静。
两名天师府道士的冒然闯入,使得氛围骤然安静了下来,就在众人嗅到一丝山雨欲来的气息时,那名面容古板的青年道士朝卦摊后的武当道士打了个稽首,后者微微颔首,转而继续给面前的女子解签。但瞧着这二人径直往小茶摊去,众人哪还有心思求签算卦,眼睛都不自觉跟了过去。输慈
山路边临时支起的小摊自是比不得有门有帘的茶楼茶肆,能有几张长凳歇脚就算好的了,小摊老板约莫也没想到今日走了什么大运,竟遇上一伙神仙般的风流人物,难怪都说武当山天宝地灵,一点儿没错。请客入座前,老板小心翼翼把长凳反覆擦了好几遍才送上前,所幸这伙人也没看上去那般讲究,尤其是那对年轻夫妻,一个比一个好说话,末了还念在老板岁数不小糊口不易,给了好些个赏钱。
两个一看就知是外来的道士停在几步开外,老板犹豫了一下,甭管哪里来的道士,方才那位武当道长不也没拦着,毕竟来者是客,又是在武当山上,可不能失礼在前。一辈子都住在山脚小镇,没少受武当山福泽庇佑的茶摊老板正欲上前招呼,隻觉眼前一晃,面前便多了个人影,正是那对年轻夫妻身边随行的小公子。
先前远远便瞧见这伙与众不同的歇脚客,当中一对璧人尤为惹眼,男的俊美女的丽质,在此处逗留的行人十有八九都在偷偷打量这二人。卜天寿打一眼望过去未敢确认,待到走进跟前,仔细端详几眼后,眼睛都瞪圆了,万年不变的青衫居然也有开窍的一日,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不是李长安是谁?不过扮相归扮相,这个远胜寻常男子的修长身形,实在当不得一个“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