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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眼镜靠在椅背上,闭眼按着鼻梁骨,她第一次捉摸不透自己的大脑,想理清,但脑子里像结了一张错综复杂的蛛网,乱糟糟的,怎么都理不清。
睁眼,看着手机,宋锦很不喜欢这种情绪。
坐直身子,拿起手机,她给陈昊发了一条微信:
“我们好好谈谈吧。”
——
唐蕊不喜欢唐家的人,所以白天还是跟王桂云一起去纺织厂,实在无聊,就去附近闲逛,中午在外面吃碗豆芽焖面。
吃饱喝足,唐蕊回纺织厂,打算借门卫大爷的躺椅午睡一下,结果就看见一个老太太在纺织厂跟王桂云拉拉扯扯。
碍于老太太的身份,王桂云只是黑着脸,但老太太就很得寸进尺,不顾王桂云的挣扎,骂骂咧咧的往她口袋掏去。
唐蕊脸色顿冷,衝过去,恶狠狠的一把推开老太太。
王桂云顾忌她,唐蕊才不管,对着老太太劈头盖脸一顿输出:
“干嘛啊你,不会又来找我妈要钱吧?你们还要脸吗?当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还能厚着脸皮问我妈要钱,真以为自己半边身子进棺材了,就连最后一点脸皮也不要了?”
她看着人畜无害,骂起来人来的样子却很凶,像龇牙咧嘴的小博美。
老太太是唐蕊外婆,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王桂荣刚成年就被她“卖”给隔壁镇子上的杀猪汉,从那以后,大女儿就跟他们断绝了关系,连父亲去世,大女儿也没回来过,人对外还说自己是石头蹦出来的。
再后就是唐蕊的母亲王桂云,王桂云也是被老太太逼着嫁给唐国伟的,她没有王桂荣幸运,虽说王桂荣算是卖给杀猪汉的,但杀猪汉一家都对她很好,而王桂云还没嫁给唐国伟的时候,唐国伟演技很好,装着对王桂云很好,结婚后就原形毕露。
酗酒,家暴,不务正业——
原本对他稍起好感的王桂云,渐渐死了心,直到唐蕊出生,她才觉得人生稍微有了一点光亮。
但这抹光亮如同处在黑夜中的烛光,四面八方的冷风,随时都可能将它吹灭。
比如唐蕊的外婆,把她嫁出去的时候,说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每每需要用钱的时候,就像吸血蚂蟥一样的粘了上来。
老太太被唐蕊推的差点摔了个屁股墩儿,见是唐蕊,气的大跳起来,指着唐蕊唾沫横飞的大骂道:
“你这个死丫头连自己外婆都敢打,我看你是被你妈惯的越来越不像话了是吧!”
唐蕊嗤笑:
“我是死丫头,你是什么?不要脸的死老太婆?”
王桂云听她这么骂,眉头皱了皱,但没阻止她。
她不是愚孝的人,老太太不把她当女儿,她也没必要尊敬她,所以唐蕊替她出面保护她,身为母亲,她不该製止。
老太太被她骂的脸色铁青,黑着一张老脸,瞪的浑圆的眼睛里喷射汹涌怒火,憋了半天,才吭哧出一句:
“哼,早知道你这个死丫头这么没良心,我就不该来看你!”
唐蕊听笑了:“哎呦,来看我的?那你刚才扒拉我妈口袋干什么?我看你是来看我妈口袋里有多少钱的吧。”
她毫不客气的揭穿老太太可笑的谎言。
这种不要脸的人,她自己都不要脸了,那就把她的脸撕下来,当垃圾使劲踩!
反正她自己也不要。
老太太恼羞成怒,气急败坏:
“你——我问我自己女儿要钱怎么了?我生她养她,我现在老了轮到她养我了,就算老天爷也不敢说个不字!”
说着,她不再理会唐蕊,朝着王桂云衝去。
反正今天得拿到钱。
唐蕊见她像个癞皮狗一样耍起横,脸色一下子更冷,余光瞥见一个大爷担着担子从纺织厂出来,转身抓起门卫大爷靠在门口的拖把,飞快的跑过去往挑担大爷的塑料桶里一蘸,就衝着张牙舞爪的老太太挥了过去。
拖把沾屎,如吕布在世,唐蕊武力值瞬间暴增。
老太太没想到她比自己还凶残,被带屎的拖把,吓得尖叫着四处逃窜。
唐蕊拎着沾屎拖把穷追不舍,直到追的老太太不敢再回来,再衝着她狼狈的背影恶狠狠威胁:
“再敢找我妈,我泼你一脸屎!”
老太太吓得心臟都快跳出胸膛,哪儿还敢回来。
哼了一声,唐蕊拎着拖把回去。
纺织厂门口,王桂云跟两个大爷三脸震惊,他们看着娇滴滴的唐蕊,拎着带屎的拖把追赶老太太,隻觉得画面违和感十足。
现在的女大学生都这么凶猛吗?
“大爷,对不起,我会赔给你们钱的。”
回到纺织厂门口,唐蕊已经恢復成了往日乖巧可爱的样子,咧嘴一笑,衝着两个大爷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嘶~
刚见识过她凶残一面的两个大爷,顿觉头皮发麻,两人干笑着赶紧拒绝。
“那怎么行啊,得赔的。”
唐蕊说着从口袋掏出两百块,一人一百,硬塞给两个大爷。
一百块在小镇算是多的,两个大爷还是收了。
王桂云没说什么,等两个大爷离开后,才无奈的笑了一声,道:
“没想到你这丫头现在这么厉害了,都能保护妈妈了!”
说实话,她挺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