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页
死了……他人轻飘飘的一句死了,便是别人一生的终章,便是她故友的离开。
虽然在这里,池聿至并不认识她,甚至面都没有见过,可纪半夕还是会有些许感慨。
“请带我观看,在这个时空当中,池聿至和施砚的过往。”
她慢慢开口,指尖触碰上镜面,看着上面慢慢变幻。
画面慢慢显现,纪半夕定睛看着,多少有些无奈。
里面已然慢慢显示出年少时候的池聿至和施砚。
同当年一样,施砚张扬肆意,向往自由,池聿至沉闷内敛,成熟稳重。
看着这一幕,纪半夕不免想到了施砚拖着病恹恹的身子放她离开的时候。
纪半夕的记忆还停留在施砚因为用原主的血苟延残喘陷入自责,知晓真相后为赎罪放她离开的那个记忆点中。
她说,“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别再回来了,对不起……”
纪半夕在想,在这个没有自己的时空当中,施砚同池聿至,又是怎样的一番虐恋情深。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终也没能逃过命运的安排,生死两端,独守相思,独看那紫藤花落。
故事的发展很多都相同,可也有很多的不同。
施砚跟池聿至依旧是青梅竹马,两人一同说着遨游天地间的誓言,却败给了病魔。
施砚的父亲去魔族的村落里抓了魔修来炼製药人,但是,那些魔修都无一存活,全部死在了炼製途中。
看着那些炼製场面,纪半夕心中有些闷的慌,只能点了快进。
这具身体经历过那些疼痛,还是会有些许反应,让她极其不适应。
魔族没有人存活,那就证明施砚没有药人续命。
在有药人续命之时,她多苟延残喘了两年,但此刻,故事已然被改变。
她的病来得突然,自然走得也突然,她家虽有续命之法,可就是没有续命之人。
他父亲寻遍众多魔族,抓了这么多来炼製,都没有成功的案例。
他手上染血无数,虔诚求着药方,可也救不了他这独独一个女儿。
有人调侃是报应,说他罪孽太重,如此折磨那些魔修,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亦有人惋惜,施砚大好的年华断送,也不怪她父亲极端,再者,魔修有何可怜之处,能有那么些许作用,也是好的。
纪半夕的消失,让施砚提早两年离开人世,让池聿至那小子早了两年接受失去她的痛苦,一直处在痛苦之中,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愿面对。
施砚永远停留在了那个懵懂少年不懂爱意之时,停在了连喜欢二字都说不出口的时间,甚至这两人之间的很多的诺言,都还未说出口,还未曾出现。
些许之后的画面之中,池聿至跪坐在祠堂里,手中的笔墨不停在面前的纸张上书写,逼着自己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阿砚,为何……为何一声不吭便离我而去?”
“怎么会,这病痛怎么会来的如此奇怪,是否另有蹊跷。”
“岁月堪白首,隻余梦中人……”
“……”
池聿至的故事没有多少改变,他查询着原因,用自我赎下池家罪孽,把反噬承担下来。
而施砚,没有药人的情形下,她并未寄存扇中,并未留下残魂,真真切切的死亡,隻于一把普通的朱琼扇在世间,被那少年视若珍宝。
舍弃
她永远沉睡在紫藤花下,不再醒来,也没有残魂留存世间这一说法。
没有药人血,也没有朱琼,更没有相见。
纪半夕看见了施砚最后一刻的感慨,将目光慢慢挪开,不愿去看这副场景。
施砚骨瘦如柴,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一个人对着窗外暖阳低喃自语,将自己的心事诉说。
“书呆子,你说,若我没有生病该多好……我好想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想好想去看看书中所描绘的风景。”
“若我离开了,你会难过吗?”
“爹爹为我大费周章,那么多无辜之人,我到了那边……自也不心安,书呆子……我也不知道该怨谁了,爹爹是为我。我该怨我自己吗?这不争气的身子。”
纵使是最后一刻,她也在怨恨着自己,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所有。
她说与风听,风带着她的遗憾悄然离开,吹遍天南地北,吹开那树紫藤,让花开绚烂无声。
可未曾吹进他人心中,未曾让他人因为她而被影响。
她静静的,不去打扰任何一个人,心中始终怀着愧疚。
施家败落,怏怏离开地界,隐姓埋名不知去了何处,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往后的几年,池聿至发现那另一排的秘密之后,用自己的神途封印,一直强撑着不让任何人发现异常。
因为反噬,五感丧失,行动言语一类都变得迟缓,终究是瞒不住。
前几个月,在反噬的折磨之下,他永远闭上了眼,去见他的阿砚,不再饱受相思之苦。
最后的时候,他躺在床上,白绫遮眼,面朝窗外,似乎是在感受着什么。
池筠初站在床边陪着他,咬唇看着这一切,眼眶通红,却没有眼泪掉下来。
池聿至对她说过很多话,她时刻都记着,也知晓有些时候,人就该安天命。
在池聿至还能说话,还能看见些许的时候,他看着为自己忙碌的自家阿姐,语气中难免都是关怀和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