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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能做的,只能是捡起她落下的长枪,替她打完这场仗。
再次走上战场,重回自己曾最得意的天地,她似乎又找到曾经的自己,金戈铁马如画,不再是那一方小院的断翅之鸟。
她同书瑞她们一起大胜而归,听闻谢烟景在医馆,赶忙寻过去,她从未见自家女儿如此难受和无助过。
谢烟景拉着床上人的手,一口一句,“阿梧对不起,怪我,若我没有送你入城,就不会如此”
她把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眼里是藏不住的心疼和自责。
那时候,她就知道,不是战友,是挚友,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脑海中不断闪过江青梧那句,因为你是谢将军在意之人。
谢夫人看着谢烟景的背影,许久,蠕动着唇,轻声道歉。
“烟景,对不起”
谢夫人开口,却未曾再多说,谢烟景身形愣住,却也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
大概是没想到,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见她不曾表态,谢夫人默默退出房门。
谢夫人把谢烟景的长枪递给书瑞,示意她好好保管,替谢烟景先拿着。
随后,谢夫人独自一人,又回了自己之前居住的院子。
这平日能说会道的嘴,此刻好像没用了,像个哑巴一般说不出口。
她好想说,烟景啊,娘亲真的很想你,每次你凯旋或者回城时,娘亲都会躲在暗处悄悄的看,心里自豪一片,很想拉着告诉别人,“看,这是我女儿,比我当年有本事,是个将军呢,她保家卫国,她胜仗连连。”
谢夫人轻轻摇头,罢了,自有造化,是她自己让关系变成这样,怨不得别人,谢烟景不想见她,也是正常的。
谁料想第三天,院门被人敲响。
谢夫人打开院门,谢烟景站在门外,她一瞬间愣住,未曾仔细看过,她现在看谢烟景,都要仰着头了。
谢烟景亦是呆呆愣住,这个气赌得太久了。
记忆中温柔貌美的娘亲,眼角已经有细纹了,心里,瞬间就不是滋味了。
谢烟景心里是江青梧所说那句,“烟景,谢夫人很关心你。”
从书瑞那知道自己娘替自己上了战场时,她就知道,她和自家娘都是嘴硬心软的人啊。
她的性子随了谢母,两人都想念对方,却也隻敢默默关注,什么都不敢说,谢烟景一生,又何曾不想要母爱呢。
随后,谢烟景开口打破沉默,结结巴巴说话,“那那个,娘,跟我,回将军府吧”
谢烟景说完又侧开头,别扭得紧。
谢夫人积压几天的情绪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下眼泪,重重点头。
她还以为,她谢烟景是真的不想见她,亦不想搭理她。
至于之前她不去将军府,谢纪仁阻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太好面子,现在看来,面子什么的,有什么用啊。
谢夫人被谢烟景接回了将军府。
这天,谢夫人特意让书瑞叫谢烟景来到亭子里。
见到寒月刃时,谢烟景微愣,听完她所说后马上反应过来。
但是谢烟景轻轻摇头,“这不怪你,是阿梧的选择,她是为了我,你并没有对不起我,若我俩依旧怄气,那才是真的对不起她的努力。”
钟意就好
谢烟景并未怪她。
谢烟景低下头,手紧紧握住寒月刃,肩膀抖得厉害。
听见这句话,谢烟景把寒月刃放进怀,语气中带上哽咽,“阿娘,我是真的很欢喜她,虽然两个女子相爱有违世俗,可这是本能,是臣服,是唯她不要,是心意相连,是互相考虑。”
听见阿娘二字,谢夫人心中一暖,目光轻轻看向谢烟景,这一声阿娘,彻底填平两人之间的万丈鸿沟。
谢烟景忍着情绪接着说,“可是我没保护好她,我不害怕自己受伤,可我怕她受伤啊,阿娘,你知不知道,她真的很好,当年我要进宫时,她极力阻止,她希望我自由灿烂,我也隻想尽我所能,让她一生顺遂快乐”
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了惊艳一生的人,第一世,隻敢把心意藏于心底,到死都不敢说,第二世,该明白的心意都已了然,却因为自己的决定害她受伤。
谢夫人似乎知晓了什么,走过去拍了拍谢烟景的肩膀,“阿娘知道你很难过,烟景,你若想哭,就哭出来吧。”
爱是克制,是惦记,是目光不移,是小心翼翼,是事事回应,是相互奔赴。
听着谢烟景的诉说和自责,谢夫人轻叹一口气。
只不过想娶或者想嫁的人是个少女罢了,钟意就好。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谢夫人安慰着她,脑海里闪过一些想法,既是如此欢喜,那就早做打算。
“阿娘明白,阿娘知道,烟景,你喜欢什么,尽管去寻,阿娘都支持你,小梧会醒来,也会好起来的。”
谢夫人说的信誓旦旦,半晌,谢烟景红着眼眶抬头,“谢谢阿娘。”
无论孩子多大,在母亲这,都是孩子,她喜欢什么,看她自己就好。
看谢烟景还在难过,谢夫人轻声安慰,“你可愿等?只要青梧姑娘醒来,身子好些,就请媒人纳彩可好?”
谢烟景闻言抬头,先是有些不敢相信,随后带着欣喜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