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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哲目瞪口呆。
“当了官,就是不一样了,”秋初冬意有所指道,“若是让圣上知道了……朝廷命官的欺君之罪,可是要让她人头落地的。”
秋初冬勾唇,看着面前儿子和秋澈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眼中的狠意一闪而过:“就凭这点,她若是还想活着,也该为你让位。”
……
翌日,秋澈的怜珠阁再次迎来了秋初冬这位不速之客。她整理着书桌上的旧书籍,头也不回:“父亲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秋初冬还没开口就被她噎了一下,原本想铺垫一下好好劝说的心也没了,冷着脸道:“你知道乐和公主吗?”
李青梧?
秋澈背对着他的动作一顿,语气却听不出情绪:“当然,当今圣上对乐和公主极尽宠爱,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默默在心中数到了三。
果然,下一刻,秋初冬说出了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话来。
甚至连语气都分毫不差——如果不是这件事发生的时间比她记忆里要早了半个月的话。
“我要你娶了乐和公主。做长公主驸马。”
良久,秋澈默然回头,眼神带着几分质疑和好笑:“父亲在跟我说笑吗?”
她漫不经心地将手里书塞进了旁边的篮子里:“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娶妻的。”
是的,秋初冬知道她的女子身。
秋澈女扮男装是从出生就开始的事情——秋父实在重男轻女,恰逢那时秋府人丁稀薄,秋初冬急着再生几个儿子来绵延家族,以获得当时秋家掌权人、秋初冬母亲的认可。
王氏怕她是个女孩会被秋初冬厌弃,便买通了当时的稳婆,骗说是个男孩。
好在秋初冬那几年忙着在家族里作妖,不怎么来王氏这里走动,加上她被王氏一手养大,从不敢假借人手照顾,这才继续隐瞒了下去。
被发现是个意外。
也是那次意外之后,秋初冬对她的态度一落千丈。
从前说不上捧在手心里,但好歹也算关怀,后来却只有责骂与鄙夷。
秋澈想到这里,低头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自己藏在袖子里的手。
在她小臂下方手腕腕骨的位置,有一块淡紫色的蝴蝶印,但极少露出来,于是几乎没人知道。
秋初冬也是。
她微微动了动手指,又想起了上辈子。
秋哲和她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却都随了秋初冬年轻的长相,特别是秋澈化了男装后,容貌极其相似。
连吴易起也说,他们只是气质截然不同,若是不仔细看,或者刻意去模仿伪装,没有人能认出他们是两个人。
可偏偏李青梧认出来了。
一个被她冷落了十年,面都没见过几次、堪比陌生人的人,在后来见到伪装成秋澈的秋哲第一面时,就认出了对方是个冒牌货。
怎么做到的呢?
秋澈有些出神,摩挲了一下手腕。
秋初冬不屑的声音打断了她神飞天外的思绪:“让你娶,你娶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我自有解决的办法。”
解决办法?
是指会让秋哲冒名代替自己,成为新的“秋澈”吗?
秋澈嘲讽地勾了勾唇,随即也冷淡的,一字一句道:“你做梦。”
“我就直说吧,”她语气平静,“我不可能会娶李青梧,不管她是不是公主,也不管从前、现在、还是未来——”
“更不管你用什么样的办法,”秋澈顿了顿,道,“总之,我不可能娶妻,更不可能会娶她。”
潜台词是,你可以死心了。不管李青梧上辈子到底对她是什么感情,既然秋澈重生了,就已经下定决心,哪怕是为了上辈子的报仇之恩,也绝不能牵连对方。
最好也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趁着一切还未开始,尽快斩断她们之间的联系。
从六品官职的俸禄和状元的赏赐,足够让秋澈在京城内买上一间别院了,虽然俸禄还没发,但总有解决办法。
她本打算尽早离开秋家,以免夜长梦多,哪天名头又被秋家父子拿去当成枪使,她还有苦说不出。
若不是她母亲太过优柔寡断,昨天她们就已经离开这里了。
不过无所谓,秋澈想。
反正她若是要走,王氏就算不同意,也会跟着她走。
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反正如今重活一辈子,秋澈是受够了寄人篱下被人利用的滋味了。
谁利用她,她就对谁发疯。
自己爽了再说,反正她又不是没死过。
——主打一个发疯使人快乐,闭眼不管死活。
秋澈看了眼地上的篮筐,无视了秋初冬铁青的脸色,盘算着自己还有多少重要的东西需要带走。
秋初冬脸色阴沉地盯了她片刻,似乎想发怒,但忍住了。
他表情失望:“这是为父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你确定要这样吗?”
秋澈理都不理他,直接背过身去,表示不想交流。
秋初冬抚了抚胸口,气笑了:“行,你可真是好样的!既然这么有骨气,那你也别呆在秋府了!去城外的甘雨寺面壁思过去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秋澈愣了下,反应却出乎秋初冬的意料。
只见她飞快应下,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