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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梧眼前一亮,重复了一遍:“不过——?”
秋澈拖长了语调,悠悠道:“不过,作为交换,你得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李青梧的心跳都因为这句话而漏了一拍。
暴露身份了?
不。
应该不会。
她想,秋澈此前从没见过“乐和公主”,哪怕是通过她的衣着和谈吐来认人,也总得需要确认一番。
想到这,她在秋澈面带微笑、却又暗含打量的目光里慢慢放松了身体,半晌,才轻声应道:
“好。”
“你先说。”
秋澈眯了眯眼,没怎么犹豫,便答道:“我没有心上人。”
李青梧歪了歪头:“可你说你负过一人。”
“是有所亏欠,但并非心有爱慕。”
她很清楚,她从没爱过对方。
李青梧了然,闻言心头大石终于放了下去:“……好,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秋澈挑了下眉,提唇:“该你兑现承诺了。”
李青梧却忽然抬手,捂住了斗笠边沿,歉疚道:“改日吧。”
秋澈:“?”
李青梧语气暗含笑意,示意她看身后:“看守我的两个丫头回来了,所以,此事不如还是改日再说吧?”
秋澈:“你现在说不行?”
李青梧勾了勾唇:“我隻说告诉你,可没说什么时候告诉你。”
言罢,她转身便往院门走去,衣摆在秋澈伸出去的手里浅浅划过,如一阵清风,摆尾不见。
跨过门槛,李青梧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正对上秋澈略有些郁沉的目光。
像是被骗之后感到些许懊悔与扫兴。
李青梧想了想,还是停下步子,提声道:“秋公子,下次。”
“下次见面,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这次不骗你。”!
寿宴
秋澈最终也没等来下次。
那天之后,隔壁的鸟哨声再也没响起来过——
为了防止鸟哨与真正的鸟叫声重合混淆,秋澈特意在製作的时候特意加入了自己的一点巧思,吹响时只有她能分辨出区别。
但从第一次吹响后,再也没有了第二次。
秋澈也让玉明玉砚轮流去过几趟那间院子,开门的都是那个明叫盈春的侍女,每次都不平不淡地答覆说自家主子最近身体不适,不便外出见客。
秋澈可不信。
有一瞬间,她甚至以为是李青梧为了晚点坦白身份,故意拖延,不肯与她见这“第二次面”。
但对方既然为了出一趟门能翻墙来找她,应该不至于为了这种小事而闭门不出。
秋澈更相信是她出了什么意外……比如,她与李青梧的接触被发现了,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
想到这里,秋澈蘸了蘸墨水,在面前的宣纸上写下“不满”二字。
随即又将其与一旁的“幕后人”随意地连了一条线。
玉明给她换灯盏时瞥了一眼,不解道:“公子这是在写什么?”
“你觉得,”秋澈将笔杆放下,看着纸上涂鸦般的几行字,思索道,“那位岳姑娘,是个怎样的人?”
玉明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自己这个,但还是恭谨回道:“身份不凡,不容小觑。”
“说详细点?”秋澈道,“别紧张,只是考考你最近侦查学得如何了。”
是的,她不仅请了寻常的教书先生,还请了许多奇人异士,把手里仅剩的那几两银子全都透支了出去,眼下正两手空空。
不过这点玉明玉砚是不知道的,毕竟说出去有损她身为主子的威严。
玉明闻言想了想,斟酌着轻声道:“了禅小和尚说岳姑娘是宫中来的贵人,听语气,却像是失了宠的,人人避之不及,连来了这里,也要被人时刻看守着。且始终带着斗笠,不以真面目示人……属下觉得,更像是哪位年轻妃子。”
“可宫中如此年岁的妃子,又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玉明思忖片刻,谨慎摇头,“属下想不出来。”
秋澈手指时有时无地点着桌子,目光悠远,似乎在放空,又似乎在回忆,口中轻声道:“……芙蓉面,杨柳腰,无物比妖娆。*”
“你听这词,熟不熟悉?”
玉明面露不解:“属下不懂……望公子明示。”
“一年以前,乐和公主的及笄礼上,有人以此诗作画,画了一副美人持扇图赠与公,圣上龙心大悦。”
“就是在那场宫宴上,乐和公主被封为正一品长公主,一时荣宠无限,风头无两。”
也因为那副美人持扇图流传甚广,乐和公主朝京第一美人的名号也由此得来。
秋澈说着,瞥了一眼身侧苦思冥想的玉明:“看来你对京城的传闻过往还不算耳熟能详……我再考考你,赠与公主那副美人图的,又是谁?”
“杨裘。”
玉明这次回答迅速,轻声道,“异姓王赵王三子,素有才名,此次进京赶考,得了探花之位。”
她顿了顿,补充道:“说起来,见过这位杨公子的,无一不称讚他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近来公子被迫出京,又因曲江宴之事,惹了许多读书人不满……现今在京城里,除吴公子外,数这位杨公子最出风头。”
秋澈听出她语气中的略微不忿,轻轻一笑,挥挥手道:“先不说这个,继续我刚刚的问题——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