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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梧到底受不受宠,他们比谁都清楚。
但他们都是皇子。
就这一条,便能压过李青梧所有委屈。
旧闻
秋澈还要说话,大殿的门却在此时打开了。
福子侧身笑着示意:“殿下,驸马爷,陛下请两位进去。”
总体来说,这场会面还算愉快。
在秋澈面前,李式对李青梧那叫一个要多慈祥有多慈祥,要多关怀有多关怀。
而李青梧从始至终面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乖顺地接话,乖顺地回应。
坐在李式身边时,就像个过于完美的瓷器。
按理来说拜见过皇帝,接下来还要去见皇后和太后,但李式却在两人告退时招了招手:“秋爱卿,你留下来,朕还有事与你聊。”
秋澈和李青梧对视了一眼,李青梧给了她一个隐晦的安抚眼神,随即安静告退。
李式看着她们的互动若有所思,等李青梧离开了,才笑道:“怎么朕看你们夫妻俩,新婚第一天,倒也不像是多浓情蜜意的模样呢?秋爱卿,你说你心悦乐和,该不会是唬朕的吧?”
秋澈心跳漏了一拍。
她拱手,语气平静道:“陛下冤枉微臣了,殿下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吗?”
李式顿时:“哦?”
秋澈笑笑:“青梧规矩知礼,不喜与人太过亲近,何况是在父亲——陛下您的面前,也便更羞涩了。”
李式点点头,看样子对她这个理由还算满意。
再加上早晨嬷嬷拿回宫中的那张帕子,他也终于放下了心。
眼见这关过去了,秋澈又施施然地坐了回去,问:“不知陛下方才要臣留下,所为何事?”
“你递上来的折子,”李式谈到这个,又微微皱眉,“是否太过繁杂了些?”
大夏律令五百条,光秋澈递上来的折子里,就修了三百条往上。
前段日子他还催秋澈快些递草案,等草案真的递上来了,他却头都大了。
他只要求秋澈削弱丞相实权和削弱世家就行,怎么他零零散散修了这么多?
奏折一打开,足足滚了六七圈都没停下。
这段日子那些老臣因为这草案上的内容,劝谏的折子都快把他御书房的桌案给吞没了。
怕皇帝发怒,没法抓削弱世家和相权上的问题,这些人就把目光对准了秋澈修改的其他律法上。
虽说要修律法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可秋澈修得这样彻底,若是真让他就这样轻易办成了,岂不是显得他们这群老臣无能?
于是众人形成了统一默契,决定能给对方多使绊子就多使绊子。
免得秋澈到时候势大升天了,真就不好打压了。
被老臣们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头疼,加上李式自己也觉得秋澈这草案有些过于复杂,便半推半就地来跟秋澈详谈了。
他不解道:“那些什么缠足、和离的条款……尽是些繁枝末节的东西,为何非要加进去?朕记得朕只要你削弱世家权益,你怎么……”
李式欲言又止,显然是觉得秋澈这些条款加进去实在是多此一举了。
“陛下有所不知,这些条款,实则是为削弱世家。”
李式叹着的气立刻一顿。
秋澈面不改色道:“只因这缠足风俗是从贵族中掀起的风潮,是世家大族的私癖,却冠以风俗之名,传播甚广。民间早已苦缠足久已。”
“若长久下去,岂不是世家说什么是正确的,什么便是正确的?”
“俗话说民可载舟,亦可覆舟。除此陋习,看似事小,但既能为陛下的清明决断而立威,又能收获民心,削减世家的话语权……”
秋澈掷地有声道:“除陋习风俗事小,获民心所向为大。此中道理,陛下应当比臣更明白。”
李式被她言语虚虚捧了一把,咳了一声:“那是当然。可支持女子与丈夫和离呢?你又当如何解释?”
“不知陛下是否听过丞相府中一桩旧闻?”
“……你是说,吴相?”
李式饶有兴趣,示意她直说。
“一十多年前,吴相的独子,也就是当时的礼部侍郎大人,因看中一青楼女子,强行将其娶回府中,此女性格刚烈不屈,后蛰伏府中,于一年后诞下一子。当夜趁其不备,一把匕首,贯穿了吴相独子的胸膛。”
李式一惊:“竟还有此事?朕怎不知?”
“吴相认为此乃家丑,不能外传,便将此女杀之而后快,瞒下此事。对外宣称礼部侍郎参破红尘,要辞别官场,离家云游。”秋澈淡淡笑道,“云游一去一十年,无人起疑。”
“那女子生下的那个孩子,便是如今的吴家长孙公子,吴易起。”
“可他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李式诧异道,“他的母亲分明是清白人家出身,是当年明媒正娶的傅家表小姐,虽已故去多年,但确确实实不是什么青楼女子。”
“假的罢了,”秋澈淡定道,“那青楼女子是暗中抬进府里的,正是因为那位傅小姐体弱多病,无法生育,吴侍郎才会让那女子诞下长子。后来此中事了,吴相便将此子记在了傅小姐名下。”
李式惊疑不定道:“你又是从何处得知这些事?”
秋澈眨了眨眼,坦然道:“实不相瞒,这些,都是祖母告诉臣的生母,臣的母亲再讲给臣听的。祖母生前因和太后娘娘乃是手帕之交,与傅家交情颇深,大抵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