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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一切目的,都不是为了她自己。
李青梧顺着他们的心意,看着那一角宫墙,再也没有试着爬出去过。
就这样慢慢长大,长成了皇帝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儿模样。
温顺,乖巧,习惯了低着头,露出脆弱的脖颈。
没人在乎她心底痛苦悲鸣的声音。
而人命的威胁太痛苦,也太刻骨铭心。
让李青梧从此以后十余年,都只能困于方寸之地,被囚在自己画下的规则牢笼里。
让她日日夜夜,每当想要踏出那片地,就会想起那双血红的、狰狞的、已经死去多时的眼睛。
不得安宁。
即便后来她甚至已经记不太得那个宫女叫什么名字了,对方因她惨死的模样,也仍然历历在目。
于是哪怕圈外没有野兽,她也再不敢往外踏出哪怕一步。
自由——这个词,她也曾短暂触碰过的。
李青梧想。
但可惜的是,最后又与其失之交臂。
说起这些时,李青梧自嘲般低下了头,动了动唇,像是还想说什么,却没有再说出口了。
秋澈不知道的是,因为无人可爱,也无人爱她。
所以迈出踏向秋澈的那一步,其实就已经花完了她攒够了十几年的力气。
这或许是十几年来,她大家闺秀典范的人生中,一生隻此一次的叛逆了。
所以她几次三番地争取,不仅是为了秋澈,更是为了自己。
她怕她错失这一次,就再也没有第二回脱离既定命运的勇气。
别忘
讲完这些,两人也正好走到了书房。
秋澈始终没有说话,大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苦难已经过去,可是伤痛与疤痕仍在。
她不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给予对方对过去选择的任何评价。
那是一种对李青梧的轻视。
见她神色认真凝重,李青梧反而笑了下:“不必这样苦大仇深的。我不希望与你提起这些,只能换来你的不开心。”
“现在到你了,”她语气轻松,“我说完了,你呢?”
秋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说:“跟我来。”
然后拉着她一起进了书房。
李青梧被她拉得踉跄了下,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微微愣神。
似是想起什么,耳廓红了几分,很快慌乱地转过了视线。
可惜秋澈并未注意。
公主府是在赐婚当天皇帝封赏给李青梧的,她也隻来过几次,成婚后,她又默认将书房让给了秋澈,并没有进过这里。
见两人进了屋,身后跟着的玉明和茯苓对视一眼,默契地停在了门口。
由于前段时间茯苓还因为主子莫名其妙被带走而对玉明玉砚甩过冷脸,昨晚又被迫一起听了自家主子同房的声音。
对视时,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一丁点微妙的尴尬。
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不约而同地很快转过了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对方。
而此时,书房里。
秋澈从小院搬来的行李不多,只有两个箱子,一个箱子是衣服,一个箱子都是书,都摆在这里,尚未整理。
——公主府的下人大半是皇帝让宫里安排的,有什么都喜欢往上面打小报告,你昨晚用膳夹了几筷子菜都能被知道得一清二楚。
即便箱子里其实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秋澈也不喜欢被人窥视的感觉。
自己的所有物都是些什么,只有她自己有资格主动告诉别人。
她将书零零散散摆上檀木书架,远远看去,一片满满当当。
最后,秋澈又从放书的箱子底部拿出了一堆奇奇怪怪的木製品,一一摆在桌上。
哨子、小木剑、人物或动物的雕像……
李青梧想问这是什么,张口又觉得这话若是问了,实在显得多余。
无它,因为这些东西,很明显都是秋澈做的。
虽然有些製作精细,有些看着粗糙笨拙,但都能在各种角落里,看出莲花的形状来。
她不禁问:“你……很喜欢莲花吗?”
秋澈想了想:“还好。只是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刻,又恰好觉得莲花还算顺眼罢了,就拿来做了私印。”
她又问:“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做的?”
李青梧抿唇笑笑,从袖囊中摸出那个鸟哨来,想起自己伪装身份和她接触的事,有些心虚道:“看出来的。”
鸟哨最底下,也有个粗糙的莲花印。
但若非常常把玩,或是格外细心,也是不能发现的。
更何况在见到这些木雕第一眼,就能发现它们和鸟哨同出自秋澈之手。
见她频频朝这些木雕看去,似乎很是喜欢、又不太敢触碰的模样,秋澈似笑非笑道:“你若想要,再拿几个去玩也可以。”
李青梧连连摇头,刚要说话,秋澈又道:“其实东西不难雕,我这里还有很多,哪怕全给了你也无妨。”
“当初没有坚持要给你,是因为那时我们还是陌生人。”
李青梧动了动唇,干巴巴地接了句:“那现在呢?”
“现在?”秋澈理所当然道,“现在当然是盟友啊。”
李青梧莞尔,但还是摇了摇头。
“为何不要?”分明她很喜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