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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澈一愣:“没有,不过月余。”
李青梧“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秋澈便在面前的纸卷上写了那句瑶台的暗语给她,告诉她有事可以直接走红袖招后门去找瑶台。
递过去时,秋澈有种仿佛时空错乱了的感觉。
上一世李青梧为她牵过的人脉线,这辈子,兜兜转转,竟然又由秋澈亲自牵了回去。
像是一个轮回,最后阴差阳错地闭了环。
李青梧捏着那张纸条,不知在垂眸想些什么。
很久,她低声问:“你真的觉得,我以女子之身经商,没有问题吗?”
她有时候看着秋澈理所当然的表情,时常也会有一种,女人这样做确实没有问题的错觉。
好像凡事都只需要专心去做,就一定能达成目标。
可她偏偏,又总是不自觉地被对方这种镇定淡然的神情所吸引。
秋澈顿了顿:“李青梧。”
这是她第一次,不喊公主,不喊殿下,也没有玩笑般地称呼“娘子”或者“夫人”,而是正正经经的一句大名。
李青梧不自觉就挺直了腰身,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声音已经先出口了:“嗯?”
“不要总给还没发生过的事设想结局,”秋澈淡淡道,“朝前走就好了。”
“就算真的有什么,也有我在你身后。”
她女扮男装参加科考都不怕,李青梧怎么经营个店铺,就这么畏手畏脚?
不知李青梧听没听懂她的意思,反正秋澈说完,她就又低下头,似乎陷入了沉思。
秋澈伸了个懒腰,从她身侧走过去,道:“你忙吧。我先去洗漱。”
李青梧“嗯”了一声。
秋澈都走到门口了,又突然退了几步,拍了拍她的肩膀。
“关于你今天告诉我的那些——”
李青梧抬头,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她眨了下眼。
这张脸露出茫然的神情时实在太有蛊惑性,即便秋澈不是男人,也被迷惑得思绪微妙停顿了一下。
她卡了一下,才重新转动起停滞的脑袋,接着说:
“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允许自己拥有一段不堪的过去,也该接纳自己走过的所有错路。”
就像她接纳自己上辈子走错的那段路一样。
“未来那么长,你还这样年轻,不会止步于此。”
“——我们都不会。”
……
李青梧当晚又做了个梦。
这次梦有点长,也比上一次更清晰了。
她一抬头,看见自己正坐在公主府的卧房。
房间里空空荡荡,而她手里还拿着一把木梳,似乎在发呆。
李青梧下意识起身,想寻找什么。
但走了两步,她又反应过来,迟钝地想,她想找什么呢?记不清了。
这是她嫁入秋家的第三个月。
也是秋澈与她分房而睡的第三个月。
她整日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什么。
……不管在忙什么,总归是见不到她的面的。
茯苓有时也在她面前叹气,难免露出几分怨念来。
这么久没有同房入寝过,旁人都知道,李青梧有多不得夫君宠爱。
刚嫁进门就被厌弃,实在是独一份的。
茯苓觉得驸马实在不通人情,哪怕在外人面前给殿下几分面子也好。
李青梧却不觉得。
她知道对方是为上次的意外而感到别扭羞愧,所以不敢和她碰面。
但没关系,李青梧想。
金銮殿上她为了保住秋澈性命,三拜九叩请求赐婚时,就已经决定好了。
哪怕知道对方是女子,她也必须嫁,这样才能平息那些丑闻谣言。
嫁都嫁了,就这样互相扶持着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被人发现与秋澈厮混在一处时,李青梧一开始其实也是惶恐的。
悲哀,惶恐。
又有种难言的庆幸。
庆幸李式确实如她所想,因此厌恶了她,也不再关注她了。
她嫁出了宫,离开了那个困了她十几年的牢笼。
她自由了。
嫁给秋澈之后,日子异常安宁。
——除了秋澈那个兄长经常会突然上门,莫名其妙和她闲聊搭讪,说着说着就突然想要占她便宜,又常被茯苓拎着扫帚乱棍打出门以外。
她和秋澈其实见过的面不多,三个月,两隻手都数得过来。
李青梧能做的,只有趁着她回府后在书房办事的功夫,偶尔敲门进去嘘寒问暖一番。
或是奉茶,或是端汤,又或是添衣。
可她以为的贴心,对秋澈来说,似乎是一种困扰。
有一次半夜敲响书房门,秋澈大概实在是忍不住了,放下笔杆,问她,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李青梧妥帖地福身,如同所有的,普通的妻子一般,规规矩矩地回:“妾身的事,就是服侍夫君。”
秋澈冷冷地说不需要。
她建议李青梧出门左转,找找自己的事做。
说实话,李青梧那一刹那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几分怀疑。
然后她摸摸自己的脸,想到对方少年的样貌下其实是个女子,这种怀疑又很快消失了。
她意识到,这样日久天长的温情体贴攻势,对秋澈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