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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人是见不到藤首草的。”江伯意味深长道,“你们不仅见到了,还摘到了。”
秋澈觉得他有些神神叨叨的,这话更是玄之又玄。
她从不信什么有缘人的说法,但也没当面反驳,只是拨弄着口袋里过去了好几天也依然鲜嫩如初的花瓣,若有所思。
现在情况有些许复杂,按理说,她们获救了,就该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京城,以免她们消失久了出乱子。
可眼下李青梧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已经昏迷了数十日,至今都没有醒。
秋澈原先是想去请大夫的,又被江伯一把按住,抖着胡子说:“你当村里为何没有大夫?那是因为,我就是大夫。”
秋澈便狐疑地坐了回去。
江伯诊脉片刻,隻说李青梧身体一切都好,只是心病难医,沉郁梦中,自己不愿醒来。
秋澈就更愁了。
她原本在梦里回顾了李青梧前生遭遇,虽说不是感同身受,但也是身临其境,多少能看出,李青梧对自己其实也是有几分情谊的。
……不,不能说几分,应当是肯定有,而且很多。
可李青梧迟迟不醒,秋澈那满腔欣喜又扑了个空。
她不免怀疑,李青梧是否也看到了上辈子的记忆?
她是否是因为上一世太过悲苦,才会始终不愿醒来?
还是江伯根本就不会医术,只是说来逗她玩的?
又或者说,难道这仙境一般的桃花源,其实也是一场梦?
她也根本就没有醒来过?
这个想法细思极恐。
但秋澈很快就自己否决了。
她不认为自己连判断现实和梦境区别的能力都没有。
藤首草唯有最新鲜时熬成药汁服下或者外敷才有作用,秋澈等着李青梧醒的时间里,一直在悄悄寻找如何和外界取得联系的方法,但始终无果。
同时,她也按照江伯所说,每日习武时,去村头取桃花源中桃花河里的水,用以日日浇灌藤首草,使其鲜嫩如初。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流逝,眼看已经快半个月过去了,秋澈也越来越焦灼。
最担心的,莫过于迟迟不醒的李青梧。
但就在今日,她竟然收到了自己几天前,用木头悄摸做的机关信鸽传出去的信的回件。
回件是杨裘写的,先是表达了一番对她还没死的惊讶与道贺,随后又将这段时间京城中发生的事一一和她说了一遍。
原来那天两人和袁符一同掉下悬崖之后,吴易起还记得她的嘱咐,没有第一时间把事情闹大,而是带着人,在玉明的帮助下,先联系上了太后。
他们带着夜明城的人,绕路前往山下搜寻她们的踪迹,却沿着河边的路往下三公里,找了一天一夜,只找到了袁符已经凉透的尸体,至于她们,连根毛都没找到。
连玉明玉砚也都情绪低落,虽说还没有看见尸体,但几乎都默认她们已经凶多吉少了。
纸到底包不住火,她们掉下山崖第三天,皇帝发现了异常。
消息传出去后,群臣震惊,皇帝或许是怕再出意外,秋猎隻进行了一半,又下令提前返回皇城。
她们不在京城的这半个月里,听说皇帝每天上朝都如丧考妣,新生势力的势头被大大打压。
前段时间因改革律法而被秋澈压的喘不过气的世家老臣一派,又开始扬眉吐气重新做人。
最为得意的,莫过于吴相了。
少了一个潜在的大隐患,他又成了朝堂中的一言堂,上下朝都是满脸春风得意。
皇帝不知是怎么的,从前最忌讳太后和吴相再扯上关系,但秋澈失踪十天后,他忽然病急乱投医一般,以身体不适为由,让太后重新入了朝摄了政。
而就秋澈看到的来信来看,是太后趁此机会挑拨了这对君臣间本就不深厚的信任,借着皇帝正缺人可用的空檔,利用这段时间树立起来的不问世事一心礼佛的形象,以退为进,再次掌握了部分政权。
朝堂三权鼎立,各方势力打的火热朝天,时不时还有太子来一出骚操作。
可比秋澈在时热闹多了。
读信读到此处,秋澈也不急了,她能看出杨裘大概率有一部分是在宽她的心,让她不用急着赶回去,不过大部分情况应当都是真的。
如此一来,她确实不用急着火急火燎地赶回京城。
甚至……反正眼下李青梧还没醒,她可以趁此机会,藏匿身后,纵观全局,去寻找那个一直躲在幕后操纵一切的身影。
江伯这回没猜对秋澈的想法。
见秋澈久久不语,以为她不信自己,江伯又傲娇地哼了一声:“老夫从前是南夷人,曾是跟在南夷圣女身边的……早已练就百毒不侵的体质。我若是想要你那藤首草,也早八百年就找到过了,你不必担心老夫有所觊觎而撒谎。”
秋澈愣了下,关注点却是:“……南夷圣女?”
这难道,也不是传说吗?
“是啊。”江伯顿了顿,叹息,“前几任圣女不提,说起来,我当年还在南夷时,侍奉过的最后一位圣女,当真是个性子极其刚烈的女子。”
“可惜啊……她太固执,太过执着于被爱,和她那位当国君的兄长关系闹得很僵。后来被她兄长送到大夏的宫里当了细作,又陷入了虚情假意的情爱中,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因此叫人发现了身份,就这样进了冷宫,音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