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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时月握笔的手停顿了一下,纸上初显轮廓的珠宝粲然生辉,可正中央的小黑点突兀又滑稽。
一向追求完美的薄时月却没有去管,随手撂下笔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发起一笔转帐,数额是1500。
她心情愉悦地敲字:【这个星期的花束。】
隔了几秒,聊天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薄时月的呼吸下意识变得轻浅,似乎重一点就会惊扰手机那端的人似的。
【收到。】
好冰冷的字眼。
薄时月咬了下唇,还想说点什么,对方的昵称再次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她期待地紧盯屏幕。
【麻烦您下次发在我的工作微信上。】
期待化为泡影。
几番斟酌,薄时月还是不敢再多说什么,最终回了个“好”。
对方也没有再说话,默默接收转帐。
丢开手机,薄时月揉揉眉心,戴上烟夹,从抽屉里摸出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醒神的薄荷味扩散至口腔,连同大脑也变得清明。
无论如何,南熙接受了她的转帐,这是一个不算太坏的开始。
周一上班,开完早会之后刚好十点,花一般都是这个时候送过来,她一边工作一边期待着。
签了几份文件,又开了一个简短的视频会议,鲜花依然没有送到。
听方净秋说,昨天花店一整天都没有营业,应该积压了几个订单,她排在最后也是应该的,所以并没有着急询问,沉下心继续工作。
中午,依然不见踪影。
吃饭的时候薄时月面沉如水,看出她心情不好,下属离她八米远,不敢轻易打扰。
虽然薄总监没有发过脾气,但是看着那张生人勿近的美人脸,也下意识躲开,高岭之花隻可远观。
低气压一直持续到下班,六点刚过,薄时月便离开了公司。
下属松了口气,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今天薄总监没有收到花,不会被甩了吧?”
“怎么可能,要甩也是她甩别人好吧!”陷祝腐
“说的也是……可是她为什么这么不高兴?”
“肯定是分手嘛,总是要难过一阵子的,就算是薄总监也不例外。”
“才在一起几天……”
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拥堵,薄时月随着车流艰难前进,脸上难得带了点不耐之色。
她一刻都等不及了。
可当再一次踩下刹车,她想,其实慢一点也很好,有足够的时间去想怎么和南熙重归于好。
薄时月注视着再次变红的红绿灯,思索了很久。
天渐渐黑了,夜色缓缓将余晖笼罩,路灯接连亮起,橘黄灯晕朦胧。
终于远离市中心,拥堵的路况变得畅通无阻,花店近了。
她已经准备好一个开场白,紧接着真心实意地道歉,如果南熙不为所动,她就再多充一笔钱,用到天荒地老也没关系,只要南熙开心。
将车停稳,薄时月一边解下安全带一边看向花店。
明亮的落地窗里,清晰地映着一男一女的身影,南熙坐在懒人沙发上,面前摊开一本书,男人清瘦挺拔,手扶靠背,笑着弯腰说着什么。
他们都没有看书,静静地对视着,眼里只有彼此,举止亲密。
唇边笑意倏然隐去,薄时月握紧安全带,浑身血液凝固。
果汁阳台
“你看看你学的什么玩意儿!都高三了,二模数学才考68,你能不能长点心!”
南熙气得要升天,恨不得将表弟的脑袋瓜戳出个窟窿。
姑姑一直记得她高三的时候数学突飞猛进,所以拜托她帮忙补习一下。
反正这几天花店不算忙,南熙答应了,特意找出以前的笔记恶补。现在越想越后悔,她是傻了才会答应,表弟没学出个所以然就算了,还让她生了一肚子气。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在表姐面前缩了又缩,表弟牵强解释:“我就是没认真学而已。”
“那就从现在开始学!”南熙指着习题册命令,“这一页、这一页,还有这一页,一个小时之内写完!”
“姐,你不如杀了我吧!”哭嚎声响彻花店。
“都是选择题,有什么难的。”南熙不为所动,冷酷道,“计时开始,写不完不准和我说话。”
一脸悲愤的表弟闻言“啊”了一声,疑惑道:“这也叫惩罚?”
南熙怔了下,骤然想起从前的薄时月。
那时她也是这样严厉,总是用不准和她说话来约束自己,听过太多遍,竟一时顺口说了出来。
“总之你说话算数,”表弟笑嘻嘻地看着她,“不准改了!”
南熙目光呆滞地和他对视片刻,轻轻点了下头,落寞道:“你写吧。”
她低估了薄时月对她的影响,纵然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十年后的今天依然历历在目。或许……内心深处,她也不想忘记那些美好的回忆。
叮铃铃——
“姐!有客人!”埋头苦写的表弟殷勤地招呼一声。
南熙回过神,看向面色几变的薄时月,短短一秒,从恍惚到震惊再到放松,奥斯卡影后非她莫属。
一看就知道是误会了什么,南熙冷笑,她可不是薄时月,才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不过就算翻旧帐也不该在这种场合,有表弟在场,她调整好表情,故作不熟地进行传统的开场白,询问顾客需要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