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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熙应了一声,吃了两口却发现薄时月一动不动,连水都没喝,疑惑地问:“怎么了?”
难道不合口味?
“我不饿。”
“呵,薄大小姐看不起路边摊呗,”阮菲一边吃烤金针菇一边口齿不清地说,“人家入口的都是山珍海味。”
南熙:“……”如果没记错的话,您十分钟之前还在嫌弃。
为了壮丁明天也能心甘情愿地干活,她忍着没说,战术性喝了口水。
“菲菲,”沈明诗小声提醒,“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阮菲生起气来,拿签子指着薄时月,“你问问她十年前都干了什么好事!她自己都说不出口,还在这粉饰太平!”
她的声音有些大,周围的人看了过来,好奇地旁观。
沈明诗隻得哄道:“咱们回去再说,在这里让人看笑话。”
“笑话?”阮菲冷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薄时月才会怕!”
薄时月抿紧了唇,面色苍白,一言不发。
夜风太冷,灯火煌煌的夜市也没能捂热一分,反而添了两分热闹之外的冷寂。
南熙无力地看着这出闹剧,她的本意是借此机会让薄时月和阮菲私下聊聊,说不定可以和好。
毕竟她们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话说开了就好了。如果一直因为她和薄时月的感情导致朋友决裂,她会愧疚。
可她好心办坏事,一个一点就炸,一个什么都不说,反而陷入僵局。
“先吃点东西吧。”她将烤土豆片递给阮菲,试图缓和气氛。
阮菲不接,执拗地望着薄时月。
“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薄时月,你说出来,就算是被外星人绑架、被机器人操控的理由也行,再荒谬我也信。”
“我只要你一个解释。”
蒲公英
月色浅浅,繁星隐匿。
夜市的喧嚣声如潮水般褪去,静得如不起一丝涟漪的湖面,烧烤炉里的火光也化成了虚影,一切都遥远地像个光怪陆离的梦。
十年,也变成了一场不可触及的梦。
争吵声似乎还言犹在耳,那通电话也记忆犹新,崩溃的哭喊亦如昨日重现,一切都历历在目。
最终定格在那张飞往美国的机票上。
薄时月低下头,有些鼻酸,强忍着不发一言,默默忍受着阮菲的指责往脸上砸。
“你连骗骗我们都不愿意!”
“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薄时月,我真的看透你了!自私自利的小人!”
“……”
一句又一句,化成利刃,将脸戳成了窟窿,心也空了一块。
阮菲骂累了,无力道:“你为什么回来呢?在美国过你的好日子不行吗,为什么又来招惹我们……”
像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撕开,只能面对血淋淋的现实。
薄时月将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憋回去,抬眸看向南熙,她的视线长久地凝视着同一个方向,双目无神,神色迷茫,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更像那天在咖啡店发泄怒火之后的模样,抽离了所有的力气,万念俱灰,令人心疼。
薄时月不敢再看,再次低下头,攥紧了手,指甲嵌进掌心,疼痛让她分外清醒。
不能说。
不能说。
就算被误会也没关系,一个字也不能说。
“算了,像你这种冷心冷情的人,我计较什么呢,像个傻逼一样。”阮菲忽然想开了,“你不在乎我,我也不会再在乎你。”
阮菲站起身,一字一顿道:“薄时月,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刀两断。”
她牵着沈明诗的手潇洒离去,身影隐入浓重的雾里,徒留薄时月与南熙对坐,沉默良久。
“烤鸡翅来咯!”服务员将一盘烧烤放在桌子上。
薄时月及时拽住服务员的手臂,勉强笑道:“没做的就不要了,麻烦了。”
谁都乐意给美女一个面子,服务员点点头,正要走,手臂又被人拽住。
“麻烦拿两瓶啤酒。”南熙轻声。
薄时月看向她,嘴唇翕动几下,没说什么。
很快,服务员将啤酒和一次性塑料杯送过来,又快步走远。
南熙拿开瓶器打开,倒了杯酒,问:“你喝吗?”
薄时月喉间发涩,点了下头,满杯啤酒便被推到了面前,金黄色的液体晃晃悠悠,头顶的灯映入其中,像一轮圆月。
她轻轻抿了一口,虽是常温,但是被冷风吹久了,也有些冰爽感。
她轻轻颤了下,放下杯子,抬眼却见南熙一饮而尽,酒液顺着下巴滑下来,亮晶晶的一滴,滴落在羽绒服上,不见踪影。
薄时月恍然回神,伸手去拦,不许她再喝,可南熙已经喝完了,杯子里空荡荡。
她还要再去倒第二杯,五指抓着酒瓶,薄时月立刻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别喝了。”
“我们什么关系呢?”南熙笑得比哭还要难看,“你为什么要管我?”
薄时月微怔,“我……”
一时不察,酒瓶被她夺去,又倒了满满一杯,再次一饮而尽。
“其实我不在乎的,都过去那么久了,有什么关系,”南熙喃喃道,“可是心里有点疼,只能喝酒了。”
薄时月咬了下唇,心里的疼不比她少,却无处可诉。至少南熙可以说出来,想到这里,她没再劝,默默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