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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时月却依然是二十八岁的薄时月,她哽咽着开口:“星星,我也爱你。”
不同年纪的对话,亦是不同的心境,物是人非,事事休。
承受不了汹涌的醉意,南熙很快睡去。
薄时月却辗转反侧,耳边时时出现那一声声“月亮”,过去与现在交迭,让她无法平静。
如果没有说出这两个字,她便不会轻易想念。
心里的弦绷紧,提醒着她不该如此肆意妄为。
想要重新在一起就要说出真相、解除误会,可是这样的后果,南熙无法承受。
良久,薄时月坐起身。
不知从哪溜进来的光落在床头柜上,那杯只剩一半的啤酒安安静静地搁置在上面。
“就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你喝啊,喝了就算答应了……”
薄时月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就当今晚,只是一场美好的幻梦,醒了便算了,不能再奢求更多。
就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圣诞花
天光熹微,南熙头痛欲裂地醒来,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破碎的片段,像一块块拚图。
很多人喝醉之后会断片,她却不会,只是这些拚图太难拚了,她闭上眼睛,花了很长时间逐一拚凑完整,轻轻啧了一声。
怎么就叫月亮了呢?
她居然将二十八岁的薄时月当成了十八岁,明明穿衣打扮已经换了一种风格,真是喝酒误事。
不过她也不算太后悔,一个称呼而已,只要清醒的时候没有说出口就好,可薄时月回应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
她不小心睡着了,拚图里只有“星星”两个字,缺失了一小块。
呆坐了一会儿,她也没太纠结,唯一惦记的是那杯从夜市里带回来的酒。
薄时月到底喝了吗?
借着光打量四周,视线落在床头柜上,一次性塑料杯被捏得变形,杯中空空,只剩几滴酒液挂在杯壁上。
所以,她也同意维持现状了。
说不清心里是庆幸更多还是失落更多,胃里忽然一阵翻涌,她捂住嘴,连拖鞋也来不及穿,赤脚直奔马桶,畅快地吐了出来。
昨天太忙,她没什么时间吃东西,吐的几乎都是酸水,有几滴溅在马桶坐垫上,腥臭味袭来,她干呕一声,又吐了出来。
背上忽然多了一隻手,轻拍抚慰,发尾扫过后颈,痒意丛生。
南熙没回头,反手推她走,虚弱出声:“你出去,关上门。”
这么难闻的味道,这么污秽的地方,她下意识不想让薄时月待在这里。
身后的人便听话地退开,门“咔哒”一声关上。
南熙呼出一口气,怕自己看到马桶又吐出来,闭上眼睛不想多看,摸索着按下抽水按钮,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
睁开眼睛,却在镜子里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原来她只是关上了门,并没有离开。
“还好吗?”薄时月递上一杯水。
“谢谢。”南熙怔怔地接过来,她不觉得很难闻很脏吗?
可薄时月的脸上只有担忧,丝毫不见嫌弃的神色。
这不是那个印象中爱干净的薄时月,可是薄时月能做出这种事情,她又出人意料地觉得合乎情理。
南熙喝了一口水漱口,吐在水池里,终于回答道:“好多了。”
声音有些沙哑,她清清嗓子,问:“吵醒你了吗?要不要接着睡?”
相较于从前的容光焕发,现在薄时月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眼底有红血丝,眼下还有一圈浅浅的乌青,像是睡眠不足。
这对睡六个小时就能精神抖擞的薄时月来说,实在太不常见。
嫌口腔里还是有味道,南熙挤上牙膏开始刷牙,电动牙刷的嗡嗡声让人无法集中精神,不用再去想薄时月失眠的原因。
运行两分钟,电动牙刷安静下来,与此同时,薄时月的声音响起。
“你睡我就睡。”
卫生间不大,说话声音放大数倍,似有回音,在心房里反覆播放。
南熙停顿了一秒,喝水漱口,吐掉泡沫,轻声说:“那就睡吧。”
既然决定自欺欺人地维持现状,那些隔阂便不再提及,一起睡觉本来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举动。
薄时月已经率先走出卫生间,南熙又仔细漱了下口,确定没有奇怪的味道了,这才踏实地走出来。
“喝点水。”薄时月已经倒好了一杯温水。
微烫的水入喉,胃里立刻涌入一股暖流,南熙幸福地眯起眼睛,小口小口地喝完了,感觉四肢百骸都活了起来。
放下杯子,她打量着玩手机的薄时月,幽幽白光映得她的脸更冷,像结了一层化不开的霜,危险又迷人。
可是不得不承认,薄时月是一个很好的伴侣,话不多,关心却无微不至,处处为对方着想,满心满眼都是对方。
南熙想起一个词——外冷内热。
对方注意到她的暗中打量,抬眸朝她看来。
南熙握紧了杯子,没有躲避,神色自若地与她对视,问:“几点了?”
“五点半。”
确实还早,窗外蒙着浓重的雾霭,一辆车也寻不见,南熙立刻犯了困,不想那么早就起来工作,放下杯子躺进被窝。
刚闭上眼睛,腰间多了一隻手,冷香袭来,软玉拥了个满怀。南熙克制着,缓缓问道:“你换香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