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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过于大逆不道,南熙没说出来,攥紧了购物袋,沙沙声格外恼人。
“如果她真的爱你,我可以既往不咎,”陈千盈叹了口气,“可是现在,你们之间的关系摇摇欲坠,这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南熙心里一咯噔,有点后悔和妈妈谈心了,敷衍道:“我会好好想想的。”
话题结束,也到家了。
看眼时间,还不到十点,南熙准备回花店。
“今天住家里吧,这么晚了不安全。”南淮山不同意。
陈千盈也挽留道:“是啊熙熙,你开车我不放心,不然一整晚都睡不好。”
可是南熙不想早起,执意要走,陈千盈便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你爸送你过去,然后他再打车回来。”
这样也太麻烦了,南熙隻好同意睡在家里。
洗完澡刚好十点,南熙一边吹头髮一边打量整个房间。
她习惯了有自己的隐私空间,所以爸妈不会轻易进来,平常连打扫都是她自己来。
但是她太久没住过了,桌子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反正这么早也睡不着,南熙决定整理房间。
点开歌单随机播放,调大音量,她在富有节奏感的音乐里哼着歌开始整理书桌。
将东西一件件地搬下来,拿出湿巾擦桌子,又逐一放上去,不经意间发现一摞书里夹着一本高中语文书。
南熙动作微顿。
分手的那天晚上,她将所有的书都收进了箱子里,放在床底下。十年了,她再也没有打开过这些书,将那些美好的回忆封存起来,没想到书桌上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她不禁坐了下来,打开台灯,翻开第一页,腐朽陈旧的味道扑面而来,可南熙却闻到了夹杂着大白兔奶糖味的墨香。
每一件物品被人经手后都赋予了独特的气息,对南熙来说,语文书就是这个味道。
那时候在语文课上除了睡觉,南熙还会偷吃大白兔,她实在不是个好学生,不仅自己吃,还会教唆薄时月吃。
可惜薄时月不喜欢吃甜的,拒绝之后还会没收,等她什么时候老实了,再作为奖励还给她。
南熙总觉得从薄时月手里得来的大白兔奶糖格外甜,所以常常顶风作案,这样的游戏玩了两年,依然乐此不疲。
含着笑看向扉页,她的名字下面是颗红色的爱心,再往下,是薄时月的签名。
她的每一本教科书的第一页都是如此。
开学发新书时,她都会连哄带骗让薄时月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用红笔在中间画一颗小爱心。
有了这个,每次打开书都会开心一会儿,连翻开数学书的时候也会因为这个小小的符号不那么排斥了。
那时她想,她们的名字被一颗心连接在一起,迟早有一天,她们也会真正在一起。
往事不可追。
南熙叹了口气,那时的想法多么纯粹,以为在一起了,就会永远在一起。
随意翻了翻书,前面几页还会写几个字,后面就变成了一片空白,南熙摇头失笑,她也太不爱学习了。
又从后往前翻了一下,书页定在戴望舒的《雨巷》。
稚嫩青涩的笔触在一旁做了批注——姑娘可以实指诗人心里的姑娘,也可以把这位姑娘当成诗人的理想与追求。
哪怕已经过了十年,南熙依然看得一阵头疼,人家诗人说不定根本没这个想法,就像前几年鱼的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一样。
她连忙移开视线,看向原文,发现冷漠、凄清和惆怅几个词上各画了一个圈。
她的记忆力算不上好,可是几乎在顷刻间,南熙便回忆起当时的画面。
“冷漠,凄清,又惆怅,说的明明就是你嘛,”她一边画圆圈一边小声说话,“月亮,你就是丁香一样的姑娘吧?”
薄时月不说话,认真听课。
南熙也不嫌没趣,笑嘻嘻地继续:“你是丁香姑娘的话,那我就是戴望舒,你是我心里的姑娘,也是我的理想与追求,鱼和熊掌就要兼得。”县诸复
口嗨的下场就是下课之后被严厉的薄老师罚抄了三遍《雨巷》。
南熙想笑,扯扯嘴角,没笑出来,回忆总是又甜又酸,让她不敢回首。
将书放回原位,她也没有了整理房间的兴致,躺进被窝。
梦里,雨巷寂寥,丁香姑娘撑着油纸伞默默彳亍着,冷漠,凄清,又惆怅。
早上八点,南熙挣扎着醒来。
吃过早饭,妈妈也为她整理好了要带的东西,送她到车库。
“熙熙,你好好想一下我昨天说的话,”陈千盈摸摸女儿的脸,一脸慈爱道,“妈妈不会害你的。”
南熙应了一声,驱车离开。
清晨的冷意让她格外清醒,脑海中清晰地回忆起昨晚的每一句对话,与分手那天交织在一起,她发现妈妈的想法变了很多。
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十年前觉得薄时月所做的一切都不可原谅,十年后,底线一再退让。
回到花店,南熙简单收拾了一下,开始准备薄时月的盲盒花束。
环顾四周,最终还是拿起了丁香花。
薄时月喜欢浅紫色,丁香花也是浅紫色的,淡雅清香,像薄时月给人的感觉。
丁香姑娘,名副其实。
可她依然是自己心中的姑娘和理想与追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