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页
是宋凭阑和宋家姥姥来了。
荀烟心下了然,收起手机,面向身边喋喋不休交谈的两人,稍咳嗽几声。
再抬眸,已然变了神色。
荀烟今夜一身水蓝色抹胸裙,微卷的头髮分散耳后,映两颗银白的耳坠。锁骨处,钻石坠着翡翠扳指,没入雪白的胸前。
是最惊艳也最肆意绽放的年纪。
宋折寒盯去一眼,口干舌燥,已移不开目光。
而身前,荀烟与她对视,黑白分明的双眼笼罩雾气,眼底一道潋滟的光。
她看起来好脆弱,似一片孤零零的叶,流离失所,需要温室的呵护。
宋折寒伸手一扶,她便落入她怀中,说不清是无心或者有意为之。
但都不重要了。
没人能清醒理智地走出那双脆弱的眼睛。
荀烟伏在宋折寒身前,无力地攀着她的肩头,“大小姐……”
宋折寒微微一怔。
叫她大小姐的人向来很多,但那些远不如荀烟这声摄魄勾魂。
宋折寒没想到自己觊觎了好多年的人会这样投怀送抱。她抱着她,像个纯情的新手,肩头、腰肢、臀侧,手不知往哪儿放。
荀烟抬眼看来,眼睫颤动。
就是这么泪盈盈一眺,天雷勾动地火。
电光石火,宋折寒箍紧荀烟的腰,把人压在露台边缘。
——而比那份撕咬的吻更先到来的,是宋折寒身后,一道急促的响动。
哗啦!!
一个酒瓶砸上她的后脑,殷红的液体散开在发顶,分不清是血还是红酒。
酒瓶被砸得破碎,可见施暴者用了十成力气。细碎的玻璃渣飞散在空中,光影破碎,映出宋汀雪那张盛怒的脸。
一切突如其来,疼痛减缓了反应速度。宋折寒愣在原处。
宋汀雪却疯了似的按住她肩膀,发狠用力,把人扑倒在地。
论力气,宋汀雪不如宋折寒。可是论疯劲儿,宋折寒不及宋汀雪万分之一。
“姐姐……我分明警告过你的。”
宋汀雪坐在宋折寒的身上,五指是粘稠血迹,轻轻笑着,眼角湿红,气质病态又血腥,“你哪隻手碰了她,我就折断你哪隻手。”
拍卖会上言笑和睦的亲姐妹,顷刻反目成仇。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可当事人疯惯了,显然无所谓。
其中最无所谓的,自是荀烟。
她靠在露台边缘,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眼见周遭人越聚越多,只在心里轻嗤:有些实验,越是众目睽睽,才越有效。
荀烟刻意地纵容着宋汀雪的占有欲和控制欲,眼下的宋二小姐俨然成了巴甫洛夫的犬。
荀烟与旁人随便什么接触,都能让她大发雷霆。
更别说此刻与宋折寒这样光明正大的环抱了。
宋汀雪倚仗家世,张扬跋扈,为非作歹,却忘了这世上也有她权力压不住的人。
比如君度的女儿,比如宋家的大小姐,她的亲姐姐。
君彦己要靠真心,要靠眼泪、真话、适当的蓬勃和恰到好处的脆弱。宋折寒则是视觉动物,只需要勾起欲望。
她比君彦己好撩拨多了,省时又省力。
湿漉的唇角,藕断丝连的眼神,一截手臂,光洁的锁骨和雪白的前胸。背后似有翅膀挣飞的蝴蝶骨。
将这些都展露,不怕宋折寒不上钩。
而在宋折寒抱紧她的那一刻,宋汀雪一定怒火攻心。
荀烟适时地抬起眼,拿那双哭红的眼睛与宋汀雪遥遥相视——
巴甫洛夫的铃铛摇响了。
这一次,荀烟才是作壁上观、旁观困兽角斗的看客。
作者有话说:
早说了七九没下线!没人信我!
巴甫洛夫条件反射:一个刺激和另一个带有奖赏或惩罚的无条件刺激多次联结,可使个体学会在单独呈现该一刺激时,也能引发类似无条件反应的条件反应。
周围人渐渐聚集起来, 却没有人敢上前。
这是宋家的别墅,而此刻,宋家的两位继承人扭打在一起, 全然不复往日矜贵与傲慢。
扭打的缘由是什么?宋姥姥拄着褐色权杖走上露台,看着这两个小辈, 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姥姥望见露台边缘,安伽小跑着去, 给一位跪坐在地上的女孩披上外套。
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 生得异常惊艳, 气质纯澈如夜露白栀。
对上视线,女孩匆忙移开眼。
但宋姥姥定定看着她——确切而言,是看着她胸前的翡翠扳指——显然怔在了原地。
老人向荀烟走去。
露台上,宋汀雪和宋折寒被管家製止, 所有人知趣地后退。多一双眼, 多一副碎嘴, 她们也不想惹事生非, 自然知道该回避。
不一会儿,宾客空了一片, 露台清场。
与此同时,宋姥姥在荀烟身前停下脚步。她拄着拐,颤巍巍俯下身, 半跪着, 与荀烟平视。
眼神落在荀烟身前,姥姥伸手,指腹摩挲在扳指上。
仅仅, 一瞬。
老人平淡的面容尽数被冷漠覆盖。
她指节使力, 狠捉着那枚翡翠扳指向前拉扯!!
项链顿时成了绞索, 绞着荀烟的颈,逼迫她向前倾倒。
安伽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