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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开始落雨,荀烟站在原处,雨点打在耳膜也打击她的心跳。
原来,一切真的结束了。
七月中,芝加哥影评协会,同时也是《亡灵之章》首映典礼。
当屏幕定格在最后,两个小孩与亡灵修女告别,修女迎着曙光,莹白的面庞上划下一道泪痕。
这是告别,也是新生。
看着大屏幕上的自己,荀烟莫名感到陌生。
口袋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把她从真空的世界拽出来。
来电显示科瑞尔,想必是医院的来信。宋汀雪终于要做手术了?还是病情有了别的变动?
荀烟有些抵触,犹豫一瞬,并不敢接。
科瑞尔却很有耐心,直至电话自动转接语音留言,她挂断,重新拨打,一个接一个,毫不疲倦。
忐忑的心跳终于被来电的震动扳倒。
荀烟接起电话。
“喂……”
“荀烟,二小姐醒了。”
同一时刻,协会舞台上,首映结束,协会委员们要进行颁奖。
“我们宣布,获得最佳影片的是——”
“亡灵之章!”
全场喝彩,颁奖时导演带着两个小孩主演上台,在配角队列里唯独不见荀烟。
“荀烟?”
“不必去找了,”莱拉小声打断主持人,自在道,“我们的亡灵修女去追求更大的命题了,哈哈。”
更大的命题——
不知生,焉知死。没有看透重逢,便不要说自己领悟了离别。
宋汀雪醒了。
从伊利诺伊芝加哥到明尼苏达罗切斯特,一个半小时的航班,足以让荀烟捋清思路。
科瑞尔来电,说二小姐醒了,目前仅是接受信息,还无法说话,更没有力气动作。
做手术了么?手术成功了吗?荀烟语无伦次地问,她……还好吗?
科瑞尔什么都没有回答,隻说,“她想见你。”
她想见你。
再找不出比这更美的情话。
晚高峰的明尼苏达罗切斯特灯火通明,四野仲夏夜,人声吵吵嚷嚷,驱散了流萤又阻碍了月色。
机场路线堵得不行,总有车辆撞进这沙丁鱼罐头似的长龙大队。荀烟在后座堵得心烦,驾驶位的司机却优哉游哉,甚至放起了巴赫的c大调前奏与赋格。
很优美,很舒缓,但荀烟没心思听。
距离科瑞尔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两小时,她不知道宋汀雪现在是什么状况。两小时前就是微弱不稳定,现在呢?
说曹操曹操到,科瑞尔的信息发过来:
“到了吗?”
“到了!但堵在路上,可能还要一点时间……”
荀烟来得匆忙,没带充电宝,电量在打完字的下一秒告罄。
甚至都没发出去。
荀烟气得把手机摔着地上。
这几年荀烟鲜少这么暴躁。倘若齐堇玉在身边,大抵要感慨:暴躁好,暴躁妙,至少看着有点活气。
才捡起手机,抬头,一道轰鸣声撕开等待的车队。
齐堇玉骑着摩托车抛来一副头盔:“上车!”
荀烟趴在车窗上愣了眼:“玉子!?你怎么在这里?”
齐堇玉毫无耐心地打开车门,不解释,拽起她,启动摩托。
摩托车沿着车队间隙,溜出长龙大队。
渐渐地,齐堇玉带着她远离拥堵路段。
急促的风打散游离的思绪,荀烟整颗心臟忐忑不安,上下起伏,几乎衝出胸腔。
又在窥见医院灯火的一刻归于平静。
再熟悉不过的医院布置,偶尔面熟的医护人员。荀烟熟门熟路站进电梯间,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旁人是近乡情怯、不敢问来人,至于荀烟,她明明知悉一切,却怕极了对视的那一眼。
电梯上行。
背后的伤痕又在发烫,血液衝破皮囊,仿似要生出新芽,凝结成一朵胆战心惊的花。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病房的门与过道几步之遥,房内微光点点,些许人声。
荀烟走到门边,恍然与病床上的人对上视线。
对视的电光石火,背部胆战心惊的花开了,花落了,一支花骨朵儿经历春夏秋冬,把荀烟惶惶不安的身躯搅得七零八落。
荀烟过分紧张,胸膛起起伏伏,急促喘气。
宋汀雪却沉静到了极致,倚靠在病床边,手指低低握着玻璃杯口,面庞清冷,病骨如初见般傲慢慵懒。
她见了荀烟,舔了舔苍白的下唇,分明病弱,笑容却肆意明艳。
“亡灵修女,您要来收走我的魂魄了么?”
作者有话说:
宋:装一下矜持,拿一下主动权
七九:玉子,你怎么会在明尼苏达?
玉子:不知道啊!作者把我空投过来了!
1一直觉得翘颁奖很酷哈哈哈,没去认领,但这玩意儿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2我对前额叶手术的了解仅仅来自毕淑敏的笔记小说和一些报刊,我非常非常不专业(对不起)
3“人的额叶占整个大脑半球面积的25……也与人格发展有密切关系”摘自《普通心理学》张积家,63页,年份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