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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桓生也不恼,他冷笑一声:“我不要你的灯笼,我儿子都多少岁了!”
“你不要我的灯笼那你敲我老刘家的门做什么?”里面的人却恼了。
楚照这才恍然大悟。
刘谐音“留”,大概是取门前灯笼,有怀孕留子的意思在里面。可是何桓生不是说这就是那钱医师所在的地方吗?
“钱医师,要是你再不开门,我可就要动用其他办法进来了。”何桓生阴恻恻地开口。
屋内再次回归死寂。
门轴“嘎吱”一声,门开了。
何桓生脸上带着得意笑容,一边说着“钱医师您还是个明白人”,一边退到旁侧,只不过他看清人时,也不免一愣。
楚照原本站在街道上,待门开了也跟着跨上,她看清钱霖清的相貌时,也不禁一愣。
果然不是大梁人,也不是雍人。
钱霖清双手抱臂,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她高鼻深目,面骨和缓,一副蛮人长相。尽管头髮顺着肩膀披散而下,但却意外地整洁。
身上只是简单穿了一件淡青色衣袍,看样子并不比那表演节目到热火朝天的大娘厚上多少。
竟然是个女人。楚照心中微微惊讶,不过此人在书中本来就无甚笔墨,倒也不足为怪。
她打量了一下来者,悠悠开口:“不知道,二位哦不,三位找我有什么事情?”
原来刚刚那股含混不清的声音是装的。
钱霖清只是轻掠了何桓生一眼,按剑借势欺压的人她见多了;只不过她看向楚照时,却不免微微一怔。
这公子倒还生得俊,至少比那按剑的要和善一点。
“钱医师在我大梁住了些时日,医名已经渐渐显现,”何桓生拖长着音调,“我家公子最近喉咙染上一种怪病,郎中们都束手无策,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找您试试了。”
钱霖清微微挑眉,“哦?近来的事?这么快阁下就遍访完京中名医,找到我啦?”
“钱医师,咱们直入主题吧。”何桓生并不想多和此人交流。
钱霖清耸了耸肩,“当然,敢问阁下是哪家公子?”
楚照正思考回答什么时,何桓生便直接开口了:“公子是李相的孙子。”
楚照尴尬,只能把话咽下去。
这李相又是谁?算了,要是何桓生一手包办,给她把喉咙里面毒解了也就罢了。
“那还真是蓬荜生辉,”钱霖清背过身去,声色慵懒,“几位请进来吧,家徒四壁,多多担待。”
寻花
楚照原以为钱霖清是开玩笑,她走进房中才发现此话不假。
屋内隻摆了一张小几案,其旁设了两个圆凳。除此之外,竟然再无其他东西。
屋内屋外一样寒冷,石壁生寒。
钱霖清似乎也觉察到气氛的尴尬。
旋即,她大咧咧地坐在圆凳上面,看向来客:“钱某说的是实话。”
何桓生牵唇,保持着一贯的阴恻恻口吻:“是吗?可是钱医师,你刚刚又为何自称姓刘呢?”
“哎呀,那都是不知道您是谁,”钱霖清交叉了双手,似是无奈一般,“要是您来的时候说清楚,钱某自然坦诚相告咯。”
楚照定定地瞧着钱霖清,心中疑惑更甚。
这房间穷固然穷,但是什么都没有是怎么一回事?
她还是一个医师?
钱霖清忽然抬起头来,盯着楚照:“李公子请过来吧,逢年过节的,染上怪病也太不吉利了。”
楚照点头,乖乖落座。
钱霖清点点头,似乎是在夸讚楚照听话又规矩。
何桓生依旧按剑,威风十足地站在旁边,大有寸步不离之势。
钱霖清皱眉,她看了一眼何桓生,道:“这位官爷,您一定要站在这里么?”
“是的,李相让我好好看着公子。”何桓生想也不想就答道。
钱霖清撇了撇嘴,一副没办法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钱某就来看看李公子究竟是哪里出了毛病。”钱霖清伸出手来,反扣在桌上,等候楚照伸出手来。
桌上隻燃了半截蜡烛,勉强照明。几案虽然斑驳陆离,但仍然干净,似乎经常擦拭着。
钱霖清伸出的手也整洁,连指甲都好好修剪过。
“公子?”钱霖清等候许久,却发现楚照毫无反应。
楚照心跳如擂,原因无他——她突然有点担心被钱霖清看出什么东西。
诊脉万一诊出个什么名堂来怎么办?
她和钱霖清非亲非故,后者何必替她隐瞒身份?
而且,喉咙中毒,这需要诊脉吗?
虽然坐在凳子上面,但楚照总觉得身上有蚂蚁在爬。她不肯伸手。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烛火明灭,在二人脸上跃动,明暗交杂勾勒面部轮廓。
钱霖清心下狐疑,橙黄烛光衬在楚照脸上,显得他眉目清隽,面若桃花——更不用去提他发间耳旁的粉色花骨朵。
她轻啧一声,看来这位公子出来看病是假,寻花问柳是真啊。
“李公子?”她再问了一遍,楚照似在出神。
最先沉不住气的还是何桓生:“公子,让钱医师给您看看。”
楚照艰难地吞咽一口唾沫,她怎么感觉喉咙更痛了呢?
没办法,她只能乖乖伸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