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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云舟没有作声,楚照隻当她默许了此事。
她要从卫云舟的身边走过,才能够到那棋篓。
衣袂翩翩。
恰在此时,一缕好事春风恰穿堂而过,吹起楚照衣袍来,整个晕开那可疑的胭脂俗粉的味道。
楚照觉得安静下来着实尴尬,她一边咕哝“殿下真是有品位”夸着这彩雕书架,一边坐回到棋桌对面,极其殷勤地将棋篓摆好。
然后她就对上了那一双氤着寂寂寒凉的眸子。
楚照:???
她刚刚不就是拿了个棋篓的功夫么?她刚刚也没有说什么啊。
她甚至还夸了那彩雕书架特别好看。
难不成,她不该夸?她苦思冥想,顿觉尴尬。
卫云舟冷笑一声,刚刚她还在犹疑。
素来她不是一个很惯于猜忌的人,若非看到真情实况,她也不会特别深究。
刚刚正殿中燃了杜若熏香,她自然闻不出来眼前这人身上的俗气味道。
转进后殿,这里唯有若有若无的暗香,那股庸脂俗粉的味道便更加强烈起来。
卫云舟刚刚还在狐疑,直到楚照走到她的身后。
风穿过,晕开的味道,极其强烈。
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今日还算是颇费了心思,不算晚,就遣了宫人去柏堂找人——可是得到的回復竟然是不在。
只不过她今天心情好,便差遣了三次。
她甚至还特地设宴。贤诸敷
……
没想到,这个人姗姗来迟就算了,过来的时候,身上还沾染上她闻不惯的气味。
想来这宫中是没有这种气味的。
宫人第一次回禀说:“柏堂那边的人说,楚二殿下大清早就出去了。”
大清早就出去,这是去上早朝么?区区一个质子,早朝自然和这人没关系。
那么,昨晚到底回没回来,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可疑了。
楚照已经将棋盘收整完毕,隻待卫云舟准备好了。
虽然,她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怎么这公主殿下,看她的眼神就这么奇怪呢?
她脸上有东西?还是衣服上面有东西?
没、有、吧?
“殿下?”她试探性地出声。
卫云舟面上和煦的笑容,早就变成一些教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好像只是虚浮在表面的笑容一样,楚照难得看见卫云舟笑成这种样子,她的手指又开始有发颤迹象。
这是怎么了?楚照微微偏过头来。
楚照生得同样也白,沾染的浮粉不细看倒是看不出来。但是她卫云舟眼尖,各种方面的明察秋毫。
她冷笑一声,站起身来,甚至不忘带上放在旁边几案上面黑色名册。
“诶?殿下?您刚刚不是说要下棋的么?”楚照惊惶,她就这么看着卫云舟离开了棋桌。
然后,走到了最远的一处太师椅边上,顺手从另一方书架上面取下一本书。
那个书架和刚刚放棋篓的架子明明都是同一款彩雕样式的啊。一定不是她说错什么得罪了人。
晕倒
不是夸错了东西,那还能是什么?
楚照只能狐疑地看着距她很远的卫云舟——不是很远,是最远。
她做什么了?她不知道。
此时此刻,她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她很饿。
饥肠辘辘,饥火烧肠。
但是她走不了。是卫云舟叫她过来的,没有得到告辞前,她如何走得?
于是楚照也只能忍住腹中饥饿,一手撑在椅子上面,试图转移注意力。
她的目光扫过了后殿摆设中的所有物件。
屏风、桌案、绿植……
因着饥饿,她逐渐开始眼冒金星,可直到现在,楚照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卫云舟。
后殿中有丝丝缕缕的暗香,楚照闻到了。
一旦有不同的香气出现,楚照忽觉自身上的胭脂味道。
楚照:……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今天早上在晴潇楼还是适应了好一会儿,也就对这个味道不甚敏感了。
但是卫云舟不一样,她又绝无可能去过,自然是对这个胭脂味道敏感得多。
楚照咳嗽一声,她忽然忆起了当时的景况:她站起身来,去取棋篓的时候,恰巧又近距离路过卫云舟身边。
无怪乎刚刚还岁月静好的卫云舟,一下子就翻脸了。
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可是楚照委屈就委屈在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她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只是频频踱步。
夕照都变得通红,在窗台处映出一片绮丽的霞色来。
卫云舟竟然还在看书。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楚照今天早上没吃,中午也没吃,下午又在这里蹉跎岁月。
马上又是晚饭的时间了。
她默念着“放下脸面”,艰难地拖动了步子,走到卫云舟的面前。
卫云舟虽然垂眸,安静看着书,但是她也一直有用眼角余光瞟着这位让她好不受挫的质子。
她从未三次遣请过,也从未等人等到撤宴。
今天下午她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楚照留在这里——一来说出去,二人也算是相处了一下午的时间;二来,卫云舟总是觉得自己心中隐隐梗着一根刺。
看这人无聊难受,也算是她轻盈的报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