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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深了,风吹动了云,露出皎皎明月。
云破月出,月光倾泻流溢,芍园中还是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
楚照倚靠在低矮围墙上面,打了个喷嚏,这才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转醒。
她又咳嗽了几声,抬头望天,诧异于天色的变化:“没想到,这么晚了之后,居然还能有月亮啊?”
正好她的火折子点不燃了。她今日回宫,收拾好了东西,便又火急火燎地赶到芍园。
那本书上说了,最后七天乃是最关键的时刻,必须得夜夜相守。
月华清辉流转,楚照盯着那待绽花苞上面晶莹的水露,不禁陷入沉思。
嗯,她这么做,真的有用么?放着好好的软榻不睡,她要在这里苦情守候。
这十几日来,她真是颇为辛苦费心。只不过她也没有做太多纠结,趁着光亮,她又看起这些芍药来。
今夜宁静。
忙碌
因着每夜都要过来的缘故,楚照干脆让翠微给自己专门做了几件衣服——乌漆墨黑,正好趁着月黑风高的时候,来到芍园守夜。
她刚刚靠着围墙休憩了会,如今更不知时间。
所幸月光澄澈,她还能就着青蓝月光看看这些芍药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晚她甚是劳累,按书上所写的那些方法,对着这一大片芍药,沿着沿着撒了东西。
转了一圈,又是一圈,接着再俯身而视。
终于又走了一圈,她回到原地,虽然休息了好久,但还是体力不支,她累得席地而坐。
极目远眺,是起伏的苍山,只不过那一处没有月光,在楚照看来,只是憧憧的黑影,群山苍色,团团黑影。
想来白天时候,当是一片青翠之景。但晚上看起来还是算了,黑漆漆的有如鬼魅,可把楚照吓一跳,她错开了视线。
她又耐心地等候了一会儿,虽然困了,但在这地上一直睡着也不是办法——但是余下七日,直到千秋宴前,她每夜都要如此。
那还是得找个毯子之类东西的过来吧。她想了想,这守花人可不好当。
要不是为了那什么环环诚心,她还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只不过这种事情,最大的支撑理由,也便是自己愿意了。
楚照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心中忽而出现一些美好的畅想,嗯,不知道,待她看到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想法?
思绪漫转。
无边无际的夜色,终于被啮咬开了一个小口,一道小小的缝隙渗透进来,终于,越来越亮。
“呼。”楚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天明了,也是她回去休息的时候了。
来的次数多了,她已经摸清楚了这条路的走法——哪条路上石子沙砾多,哪条路上杂草丛生她都一清二楚。
七日,七日。
楚照忽的想起昨日,那个一页一页撕下日历的女孩,她说,她在报復日子。
她不由得会心而笑,她们的确一样,都是数着日子在过。
彻夜不睡,过了之后还会有个亢奋的时期,紧接着便是昏昏沉沉袭来的睡意。
回到柏堂中,楚照的头刚刚挨着床就睡了。
从日上三竿开始睡起,睡到下午夕阳西下。
第一日,翠微觉得心中奇怪,但是楚照只是第一天不归,她觉得就算了。
莫非是从长年宫中回来?不过她今日看得清楚明白,楚照穿的那身衣服,根本就不可能从长年宫中回来。
呃,谁会穿一身黑色短打往公主殿下的宫中去?去就去了,回来怎么还搞得灰头土脸的?
算了。翠微暂且按下心中奇怪念头。
是夜,睡了一整天的楚照又精神抖擞地起来了,她说她要更衣。
翠微感动得泪眼汪汪:“您终于不穿这身衣服了?”
自从她们搬到柏堂之后,那叫一个衣食住行都被安排得妥当,她家殿下自不必继续受苦受难。
“不,我还有很多件。”楚照笃定道。
翠微:……
她决定,一定要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晚上消失不见,白天睡一天,这些奇怪反常的行为,还有院中那一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鸡,一定有什么关系。
翠微拉住了楚照,一脸认真地问:“殿下,翠微也是您身边的老人了,如果您遇到什么事情的话,还是可以告诉我的。”
真诚的双眼,让楚照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復。
她思考片刻:“我只是在做很重要的事情。”
翠微无语凝噎,知道从楚照这里问不出来东西了。于是乎,她今晚,又远远地瞧着楚照从柏堂中出发,又不知道往什么地方去了。
她想跟去的时候,茶月又在后面叫她了:“翠微姐姐,麻烦你过来一下。”
不得已,今日只能作罢。
第二日,照样是晨光熹微的时候,楚照又一身泥尘地回来,灰头土脸。
翠微还是打算撬开楚照的嘴问话,毕竟这宫中,到底哪里有地方,能够让她沾上这么多尘土?
皇帝春耕都不至于搞成这样!
她开口:“殿下,您昨天晚上是去……”
“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翠微只能将话咽了回去,然后去准备热水和衣服,一样的黑色短打,要在晚上种地的衣服。
和昨日一模一样,楚照又是沾着枕头便沉沉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