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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拿过束腰,这麻烦的朝服就总算是穿完了。
“那你打算出宫住在哪里?”
卫云舟摇摇头:“还不知道,昨天举荷拿了地图来给我看,不过我心情不好,让她下次再来。”
她盯着楚照,故意在“心情不好”四个字上咬重了读音,然后对上楚照的双眼。
昨天,心情不好。这两个词组合起来,楚照已经推断出来原因就是她了。
既然是她的错,那她就假装不知道。
“衣服好了,去镜子前面吧。”
“好。”卫云舟乖巧得很,毕竟是奴役别人的事情,她还是客气得很,落座后,她还要关心一下楚照,“说起来,钱医师什么时候进宫一次呢?”
楚照指尖悬于半空,在镜中与卫云舟的眼神对视:“大概两三天进宫来一次吧,怎么了,殿下有什么想法吗?”
“我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卫云舟声音懒洋洋的,头向后靠,不偏不倚刚好靠在楚照的腰腹部,“公主关心一下驸马的病情,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当然正常。”楚照微微一笑,然后便又开始这梳发戴冠的日常活动。
说起来,她靠着这一门“手艺”,在长年宫中已经出了名。
哪家驸马一个人居然能干这么多活的?!
要知道,以往殿下上朝,那都是好几个人围着,这里牵着那里拉着,戴头饰的时候呢,也同样不能怎么歇着。
这些嬷嬷起初自然不肯相信这个驸马竟然能有这种本事。
但次数多了,卫云舟衣袍整齐隆重地从寝宫里面出来之后,她们索性也就放弃了,转而开始夸讚起驸马的心灵手巧来。
“辛苦了。”夸讚还是必要的。
楚照自然又累了,她横跨几步坐到床边,懒声懒气地说:“辛苦,这会儿知道我辛苦了。昨天晚上威胁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感觉到肩膀上面都还在隐隐作痛。
卫云舟看出楚照所想,安抚道:“要是你今天一天都不解气,我回来了,任你咬回来便是。”
犯浑啊!原来真有被咬了之后,还咬一口回去的?
楚照的面色自然变得相当古怪起来。
她瞪了一眼笑盈盈的公主:“倘若我真是要咬回来,恐怕还不等殿下回宫来,我自己追去御书房就咬了——哦,不,要是我存心想咬,现在我就动嘴了。”
说着说着,楚照还象征性地磨了磨牙齿。
“真的?报復心就这么重?”卫云舟站起身来,长裙曳地,行至楚照面前,伸出葱白手指,抬起她的下颌,“那驸马,要不要现在就有仇就报了?”
字字句句里面都藏着蛊惑的意思。
有完没完!!!
楚照向上仰视着那清绝的轮廓,很没骨气地别过头:“不行,你这样出去,败坏的不还是我的名声?”
这公主的驸马心中真没个考量的,知道殿下要上朝,还这么折腾人,岂不是让人见了都觉得羞?
闻言,卫云舟还重重地叹了口气:“啊?原来驸马在意这个啊?”
楚照忍无可忍,心道这个女人实在善变,她站起身来,不由分说便牵起她手,将她往殿外带:“殿下,您今日早些去上朝吧——”
发完火,就奇怪粘腻得很。
“好好好,驸马赶本宫走,”卫云舟一边叹息,一边朝宫外走,“恐怕是大梁最受委屈的公主了……”
楚照站在后面冷眼相待,无话可说。好在这句话也就只有她卫云舟一个人相信。
饶是夜间睡眠时间不长,但晨起仍是愉快,卫云舟今日上朝的时候,心情依旧不错。
虽然朝徽帝东巡,不在朝中,但堂上应有的惯常布局依然不能变动。龙椅旁边,竟然还是一左一右地站了两个太监。
那些奏折,也要先呈送至龙椅面前的桌案上面。
到了下朝时候,这些奏疏,才会分门别类地送至太子和公主处。只不过如今太子“抱恙”,这朝政上面的所有重担,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公主殿下的身上了。
一套繁复的宣礼之后,众位大臣才开始言事。
柳臣之先等了几个官员说完后,他才出列进言:“这京中青楼伎馆,里面奸恶频生,好多无辜的人都在其中丧命。以往大家都可睁一隻眼闭一隻眼,如今这境况倒是愈演愈烈了。况且,陛下如今东巡仙山,微臣以为,这些地方,还是要好好地整治一番才行。”
此话一出,朝臣哗然。
有的知情人,已经开始捂嘴偷笑起来。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先不说去青楼的究竟是什么人,那死在里面的人,居然能够说自己是无辜的?何况大梁律令明明白白,禁止官员狎伎,那柳长安死得倒是不冤。
这事情要是细细追究起来,柳长安免官是肯定的,说不定啊,他这个老爹还会因此连坐。
但事到如今,人都死了,再怎么说下去也都是徒劳。
柳臣之平素还有些结交的官员,他开口进言之后,还是有人相继跟着附和的:“对啊对啊,柳大人说得极是。这些地方,又在天子脚下,让人平白无故地丧命,委实可恨。臣附议柳大人所言,着实该整顿惩治这些地方一二。”
还有些人也人云亦云地附和了几句。
“平白无故地死去?”卫云舟似是听到了相当有趣的话,重复了一遍,音波震荡空气,睥睨的视线扫过身后一干群臣,“原来是这样,那的确罪状多多。卿等说要惩治整顿,那么又是怎么一个惩治整顿的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