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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枫皱着眉头,道:“说起来,属下这几日都没有接到何大人的消息。”
“他去哪里了?”楚照头靠在颈枕上面,懒洋洋发问。
她心中也有猜测。卫洞南被杀已经逾二十多日,皇宫如今还在封锁消息,让他继续“抱恙”。
消息虽然封锁着,但是这后面的动作调查自然不会少。那一日赴宴,凌晨未曾出宫的人全部有嫌疑。
思及此,不等红枫回答,楚照便又发问:“话说回来,那一日宫变之后,他后来没遭到审问么?”
刚刚的话可以在钱霖清面前提起,到了这里,触及到了机密,红枫有些局促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钱霖清:“啊……”
楚照看出她的窘迫,道:“但说无妨,钱医师而已。”
“楚二殿下,你不至于这么说吧?”钱霖清便小声抱怨开,“我便堵住耳朵看窗外去!”
说着说着,她还真像是被楚照气到一般,掀起帘子来,索性去看窗外风景。
当然,耳朵还是立着的。
红枫得了楚照的允许,这才说来:“宫变那日,本该是何大人轮值……”
亦即是说,何桓生为了杀人,多在宫中逗留了一日——那天晨光熹微,宫中四处被羽鹰卫包围,看见何桓生的人,恐怕只有死人。
在其他人看来,何桓生恐怕只是玩忽职守了一日罢了。
长年累月地守着城门,突然消失一段时间,大家也会理解一二。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楚照颔首。
时至今日,红枫都不知晓太子已死。只不过,她清楚这场宫变与何桓生有关。
“何大人最近休沐去了,说是休沐,但其实是找他的那个残疾儿子去了。”
楚照挑眉,似有兴趣。
兼以红枫解释之后,她这才了然。
原来何桓生当日出现在晴潇楼,便与刘康远达成了交易。只不过区区一个门领,口说无凭,事关重大,何桓生索性以自己的儿子为人质,交给了刘康远。
但是刘康远如今已经奔赴北境,何桓生肯定要回去找他的儿子。
钱霖清颇觉有趣,她收回目光,问了一嘴:“那么他的儿子现在在哪里?”
楚照睨她一眼,“你不是说不听了吗?”
钱霖清嬉皮笑脸:“只是刚刚不听。”
楚照笑着摇摇头,便让红枫说下去。
她毕竟是暗卫,手上定然有些线索。况且何桓生要过目那么多事情,所泄露的他自己的事情恐怕不少。
“听说是在城北有处破庙……他那儿子就在里面。”红枫念叨几句,“他儿子双脚残疾,走不动路,还需要人伺候。那破庙荒废空旷,正好放在那里。”
的确,这残疾人质,直接放在刘康远家中也不太好——至少也要是个两边都知晓的地方,便于看望探访。
马车辘辘而行,几经转折,终于到了晴潇楼。
她们三人依着依着下了马车。
抵达时,正好是下午最炎热时候。
晴潇楼依然伫立,但早不像往昔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场景。
门口原本的彩绸装饰,都被撕扯得破破烂烂;至于悬挂廊檐的白色灯笼,蒙了尘灰,好久也没点过了。
前方正门,贴了个白色封条,还打了个大横叉,门口站了几个衙役模样的人。
那为首的一个官兵冷哼一声:“怎么,这可是朝廷的命令。那贴在墙上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就要从你们晴潇楼开刀呢!”
“哎哟,官老爷啊,您这封楼或者关楼我都不管,”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吴义仁,“这这这,我怎么就给没入贱籍里面去了?”
那天夜里,他惴惴不安地回到家中,边辗转难以入眠,期待盛怒后的柳臣之的报復。
他想要借他的手,报復那些可恶的女人。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却不如他的预料。
没过几日,他在床上,听到外面一顿吵闹声音,匆匆出来的时候,发现家中仆人都被驱散了。
“赶紧走吧,走吧!哪有贱籍侍奉贱籍的道理?”那进来的黑衣衙役趾高气昂,在吴宅里面四处横行。
吴义仁还顾不上穿上衣服,一边匆匆出来,大惊失色:“官爷,唉,您这是在做什么?”
他甚至还认出来了这个官爷,“这不是严大人吗?我们之前见过的呀!”
那黑衣衙役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相当嫌弃地看了一眼吴义仁,推开他伸过来的手:“哪里跟哪里,你这家伙从哪里听来本官的姓氏的?本官可没有见过你,不要和本官套近乎!”
吴义仁看这衙役这般反应,心里面便猛然凉了半截,这才仔细问了一遍,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贱籍。
他一顿好说歹说,甚至跪地求饶,拿出了些银钱来贿赂了这衙役,当日才把他们打发走。
但是打发得了一时,打发不了一世。
吴义仁还是得面对自己不明不白就成了贱籍的道理,他今日日中就来了晴潇楼。
尽管那夜他和秦姒一刀两断决裂,但是眼下二人充入贱籍,怎么说也还是一条绳子上面的蚂蚱,再接济一下见见怎么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眼前这几个对他咄咄逼人的,他之前又不是没见过!
大梁律令,没入贱籍的男子,要么充去徭役,要么也去当小倌,只不过后者终究是少数,吴义仁也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