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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其实我们这都还算好的了,”那姑娘抽泣道,“因为秦娘向来对我们很好,每一旬半月的,都会自己掏钱给我们买来药膏治病呢……我们楼中,因为花柳病死去的姑娘,比其他楼里面少上许多。”
“只不过这病就是病,擦药也只是缓解,该来的始终就是会来的。”病榻上面的姑娘唉声叹气的。
恰在此时,秦姒走了进来,钱霖清便和她一商量,秦姒当时相当兴奋:“钱医师,您是说,您有办法救治?”
钱霖清点了点头,说明日她再过来。
话说到这里就结束了。
钱霖清已经将那包裹解开,露出里面形貌各异的药草来。
“短短半天时间,钱医师就把这些灵丹妙药找齐啦?”楚照打趣她一句。
钱霖清显得相当高深莫测地点点头:“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好吧,我坦白了,其实是我又去找那屠妇了。”
“她那里怎么什么都有?”
钱霖清嘿然一笑:“我上次不是告诉过你她的事情么?她一天到晚目无法纪,不是偷就是抢的,这些药材都还只是冰山一角呢。”
楚照听得心惊胆战:“你能和她打上交道,你也不是一般人。”
“没办法,我这人就是这样,”钱霖清这时还颇为潇洒地甩了甩头髮,“在我们那边,那可是上到一百岁的老太婆,下到刚满月的婴儿,都喜欢我。”
楚照听得直皱眉。
敢情您还是个万人迷?
吹牛没持续多久,秦姒便站在楼上招呼:“上来吧!”
“这就来!”
治病
这是一间大屋子,隔着屏风,都能看见里面人头攒动,不断地还有些抱怨叫苦的声音传出来。
三人一起上了楼。
秦姒道:“钱医师,这楼里面患病严重的姑娘,如今都在这里面了。还请您一定要救救她们!”
“要是这个病治不好的话,就算是让她们做这染坊生意,她们心里面也不安生呀。”秦姒长吁短叹,如今她也是把一门心思都记挂在钱霖清身上了,“我以前也访求过那些京中名医,他们啊,有的治不好,还有的更为恶劣,不仅不治,还找来机会对我们热潮冷讽。”
一说到这里,秦姒就面露嫌恶之情,语气忿忿:“他讽刺我们做这些‘勾当’,又不知道他能有多清高?话又说回来,我们楼里面的姑娘,又有多少是肯主动来这里?”
言罢,秦姒还是叹了一口气。
谁不是被胁迫的可怜人呢?这楼中有不少年纪轻的,一出生就被打上了贱籍的烙印,穷极一生恐怕都难以逃脱。名字说得好听,说是烟花柳巷、风月场合,但是对于她们来说,却是字字泣血,句句凝泪。
说是风月,不过是男人的风月,与她们又有多少关系?
如她所说的那样,如果晴潇楼的姑娘当真有多少人乐意自为贱籍,这楼中便不会是现在这般光景了。
“秦娘,钱医师,你们进去吧,”门边闪出一个机灵俏丽的小姑娘,衝着她们眨眨眼睛,“胥鹤说她准备好了。”
还要准备的?
看出楚照眼底疑惑,秦姒解释道:“这胥鹤患了病之后,却羞于启齿,我们楼中一直有供应着药膏,她不方便取,便一直受着,结果病发溃烂,某天夜里疼得嗷嗷大叫,我们这才发觉呢!”
“哎呀,这种事情,早点说出来的确更好,”钱霖清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往里面走,“我这就进去看看。”
楚照本欲跟进,却被秦姒拦在外面。
秦姒衝着她微微一笑。
楚照这才恍然大悟,尴尬地止住脚步,咳嗽两声:“我去楼下等候。”
太过投入,楚照一时半会儿都忘记如今还扮演着一个“男人”。
无怪乎秦姒刚刚的语气虽然仙嫌恶,但还是克制了的。
楚照简直不能想象,在那天晚上,秦姒等人杀死柳长安的时候,是怎样的怒意滔天。
钱霖清进去没多久,她便叫了人进去,说是吩咐熬製汤药。
不多时,一股闻起来有些淡淡香草味道的药味,便开始在晴潇楼中弥散开来。
一碗碗的汤药便从那一口大锅里面端出,源源不断地朝着楼上送去。
楚照甚觉没参与感,还叫了红枫一起。
也罢,不让她进去就不让她进去,她就在这个外面,干一个苦力的活,想来也算是帮助了她们。
怪不得钱霖清会带那么大的一个包裹,楚照送这些药碗托盘,累得满头大汗。
终于有人叫她歇一歇。
楚照累坐到椅子上面,虽然累,但是心情愉悦。不多时,她竟然觉得眼皮子打架,昏昏欲睡。
忽而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叫醒了她:“啊,楚姐姐——”
?!
她大惊失色,骤然睁开眼睛,便发现是那对姐妹花里面的妹妹,时月。
的确,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敢这么叫了。
她一脸好奇,鼓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楚照。
楚照用袖子擦了擦脸,笑着问她:“怎么了?楼上怎么样了?”
“我,我不知道,”时月嘟了嘟嘴巴,“只是我知道,胥鹤姐姐的那个病好像很严重了。今天和你一起来的大姐姐好厉害,她拿了什么东西出来擦了,胥鹤姐姐立刻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