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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关心我们啊,”楚照淡声,不再摩挲那串珠,换了隻手撑在脸颊上,“五殿下还真是有心了。”
不过五皇子还在震惊之中:因为宽大袍袖滑落的时候,楚照手腕上面分明戴了一串女式的珠链。
这珠链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宝物,但是唯一可以确定,和那串珠一样,都是他皇姐的东西。
“除了给皇姐准备的,弟弟我还专门给姐夫您准备了东西。”五皇子压低了声音,眸中显露着狡黠的光芒。
他这姐夫多年羁留在大梁,想来一定思念家乡。如今两国交战,这绿川茶可不好得——
“什么东西?”楚照饶有兴味地挑眉。
忽然一阵风穿堂而过,吹得她微冷,冷到伸手去够那茶盏,大红袍热气腾腾,这才让她微微暖和下来。
嗯,该加衣服了。
五皇子一脸笑意盎然,他低头看了眼那茶盏,缓缓道:“看来姐夫喜欢喝茶。”
然后呢?
“所以,弟弟我托人找了上好的绿川茶来,专门来送给姐夫。”他衝着楚照眨眼睛。
楚照眼中仿佛隔着一层水膜,教人捉摸不透她的情绪。
五皇子心里面又咯噔了一下,继而压低声音道:“我猜想现在姐夫想喝家乡味道的茶也不容易吧?”
原来是这样。
楚照这才微微动了动唇角,说:“五殿下有心了,既然如此,东西我就收下了。”
原来是大雍那边的茶啊。楚照尴尬,这原身记忆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好在如今她有够能装的,没让这毛头小子看出什么破绽来。
“我知道这小小的绿川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希望姐夫空下来的时候,去皇姐面前说说,就说五弟过来看他了。”
楚照笑着应下,心中却一阵恶寒。
倘若真要论起来,这五皇子是离皇位最远的人。
论出身,论年纪,他都不可能能够坐上那个位置。但他偏偏就有一个优势,他是朝徽帝的儿子。
明明机会渺茫,微乎其微,却还是想来试一试。如今他权倾朝野的皇姐,却被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终南捷径。
五皇子脸上还是带着灿烂的笑容:“那弟弟就在这里谢过姐夫了。”
“不用。”楚照呼了口气,眉目愈发深寂,“你的皇姐嘛,最近这几个月可能要好好地静养身体。否则她也想过来见见你。”
人人都想巴结她。大臣靠着镇国公主可以保上荣华富贵;至于这几个皇子,谁靠上了这权势滔天的皇姐,谁就会是储君。
只不过问题就在于此。
倘若这捷径不是捷径了呢?
五皇子一惊,琢磨着姐夫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哦,忘记五殿下年纪还小了,你先回去吧。”楚照面上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五皇子虽然还未及冠,但也经了人事,顿时了然面色一红,匆匆忙忙地就出去了。
皇姐如今只是成婚,还不曾有孩子呢!但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看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情。
看来皇姐和驸马还真是恩爱夫妻。
出去得好,又可以回去报信了。楚照盯着五皇子远去的背影,眸色愈发幽深。
她站起身来,恰在此时一阵凉风吹过,又引得她差点咳嗽,她皱眉,教人拿了件袄子来。
当然,这袄子不是给她自己准备的。
卫云舟如今还在正殿,今日这人她原本是不欲会见的,但听见通报声音,她深觉有意思,便叫人传了。
“荣安伯?”细白的手指转过笔,她轻声吩咐,“那就让他进来。”
说起来,两个月前的他养出来的儿子冒犯她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细算呢。
荣安伯如今正在门口焦头烂额,他看见五皇子的车驾,又看见五皇子出来,他还是上去攀谈了两句:“五殿下,您是才面见了公主殿下么?”
五皇子摇摇头:“不,我没有见到皇姐。”
“哎!”荣安伯长长地叹了口气,“连您今日都见不到公主殿下,我这老东西今日又怎么能够见到公主殿下啊?”
荣安伯府自从朝徽帝登基开始就衰颓得一发不可收拾。他也是倒霉,朝徽帝尚文的时候他想要行军打仗,如今朝徽帝要对着西边用兵的时候,他却老了!
他眼红有些同僚背靠着公主殿下成了事,于是也动了这方面的心思。这不就大老远地来了长信街,等在公主府门前了?
五皇子闻言,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一定要见到公主殿下,见到驸马也是极好的。”
荣安伯叹气,这驸马也不是谁想见都能见的啊!
不过事情结果让他相当喜出望外——公主殿下居然答应接见他!
他一路脚步踉跄,两条白须在秋风中拂动着,公主殿下居然答应见他了!
荣安伯相当激动地跪倒在地上:“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套礼数可谓极尽周全完备,兴许是今天公主殿下心情好才接见了他也不一定?
卫云舟极其淡漠地扫过他一眼,示意平身。
荣安伯朝会都不能每次参加,每次参加也只能靠在队列最后面——以往人多有人陪同,他倒是觉得卫云舟的威慑力度还不是很大。
今日单独面见她,饶是他比这她大上几轮岁数,双腿还是不由自主地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