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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眼凌厉锋锐,墨发高束,玄甲银握,风姿卓绝,身后是扑落的大雪,衬得她盔甲上红缨灼人。
“镇北侯,傅将军?”楚建璋试探着开口,“原来是位女中英豪。”
傅季缨面无表情:“陛下还有可还有什么交代的么?念在您是我们公主殿下驸马的叔叔份上,这点遗言,倒是可以让你交代的。”
“朕的侄儿?”楚建璋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遗言?傅将军可不要误会你们陛下的意思——他大概不会想要取我的项上人头吧?”
说着说着,楚建璋一边笑着,一边指了指孙檐的尸体,道:“将军不用心急,陛下要是知道我献上这人的脑袋,他会放我一马的。”
“他是谁?”傅季缨眸色深沉下来,沉默顷刻后问道。
握剑的手愈发紧实,楚建璋这才道来:“他乃是祸害你们太子的罪魁祸首!”
说着,他还把孙檐的过往曾经都说了一遍。
说罢,楚建璋满怀期待地看向傅季缨。这些武人多多少少有些愚昧,他非要挑破才行。不过他心中信心满满,一定能够让傅季缨忌惮!
这老道算作皇帝的死敌都不为过!
他就是吃准这一点,才没有放火焚烧宫殿。他觉得自己还能保住性命。
“哦,”傅季缨依然面色沉静如水,“原来是皇帝的仇人,可惜呀。”
话音刚落,楚建璋眉头便紧皱成川,“可惜?”
她在可惜什么?
忽然,门口又传来一阵急促的小跑声音,数十个弓箭手充斥在门口,各个拉弓引箭。
看来今日是非要把他打成筛子不可了!
“可惜啊,本将军,今日是奉了公主殿下的命来的。”傅季缨打了个哈欠,大手一挥,“放箭!”
“你——”楚建璋哀嚎一声,转瞬喉头便被刺破。
他还有话要说。
那假凤虚凰的侄儿……
镇国公主,你当然也不会好过的。
皇帝都被杀死,这大雍自然四分五裂。有的郡城直接投降,归属大梁。
还有的城池在当地官员带领下负隅顽抗,和陆健行等人的军队打得有来有回。
大雍皇室血脉,早就在一次次残忍血腥的宫变消耗殆尽,如今残存者,除了几个血脉不明,突然跳出来声称自己是大雍皇室的人,便只剩下那个在大梁当驸马的质子了。
莫名其妙涌出来的“大雍皇室”自然不愿意承认楚照身份,恰在僵持的时刻,一道流言传出。
攻讦楚照的原因不外有二。
一是她身为大雍皇子,竟做了那大梁镇国公主的驸马——如今大梁国事多由镇国公主所出,不管怎么想,都是一种对故国的背叛;
二便是那流言。有老宫女声称,那楚照本来就是女婴,因着妃子争宠之故,和那些人玩了个偷梁换柱——哪里知道,换回来的婴儿也还是个女婴。
又是叛徒,又是个假皇子,数罪并去,一时间舆论甚嚣尘上。
从大雍流传,一直传到大梁。
而今时的大梁,正从落雪的喜悦中抽离。
天祥七年,冬无雪,帝深愧,下罪己诏,数列己过。
与罪己诏并行的,还有立镇国公主为皇太女的诏书。
恰在那一日,大梁迎来今冬第一场雪。
这自然是祥瑞,兼以民间流传已久的所谓大代女帝碑石发掘之事,大家甚至觉得不足为奇。
甚至有人觉得这公主殿下本来就是该当皇帝的。
“如今这祥瑞和立储君的诏书一并下了,这才说明公主殿下才是有福之人啊!”
太女初立,便废皇帝数条苛捐杂税,宣布停下一切不必要修建与铺张浪费的进贡,与民生息,鼓励生产。险诸副
颇有新君气象。
但是这场瑞雪却没持续多久,寒霜覆盖不多时,便又散去,天空又如往日阴沉铅灰。
百姓们不免又担心起来。
天有异象,自然是谁触怒了上天。
可皇帝都下了罪己诏,这太女新政也没有过错,怎么就惹怒了上天?
直到那流言传进,像是长了翅膀,飞到大梁各地。
自然也飞到这公主府中——因着忙碌,卫云舟还没有迁居东宫。
楚照如今早就寝食难安,她已经吩咐了红枫,早些时候通知林玉,叫她接她们离开此地。
这流言甚嚣尘上,太女说什么也不可能再像往日那样袒护这位驸马,放在内院,卫云舟从不叫人去看望楚照。
这驸马身兼“多罪”,一是敌国质子,二又女扮男装。
但也只有楚照知道,每隔几个深夜,卫云舟便会从那些繁冗事务中脱身,悄悄去她房中,温声安慰说一切都会变好,一切都会没事。
鬓角微湿、眸光灿烂清明、一夜复一夜。
拧干青丝水痕,耳边嗳声依旧。
像是从来没有变过。
但是楚照已经做好了决定。
昨夜卫云舟才来过,今夜她大抵是不会再来了。
楚照还问过那系统:“我现在怎么办?”
那电子声音竟然出现几分悲凉:“你还是快跑吧,如今这雪又不下,你待在这里不就是连累公主么?”
的确是个累赘。
她和红枫等人也已经商量过了,如今大雍也还有几分残留山河,还有人不信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还有些大臣愿意迎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