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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一走进房门,楚照便径直关上了门,将雨夜关在门外,也要将所有的访客关在门外。
卫云舟的呼吸愈发紊乱急促,她瞧着楚照点燃几案上面的灯台。
霎时间房间散漫出微弱的火光。
卫云舟的心逐渐提到了嗓子眼,房中灯亮了,也就是说,有人了。
也就是说,会有人知道了。
卫云舟一直站在门边,不肯移动,楚照却还得空拧了一把头髮的水,然后徐徐坐在红木圈椅上面,双手撑着下巴,嘴角漾着笑意,目光开始久长地在她身上停留。
那目光充满讥诮、打量,还有更多卫云舟不敢确认的情感。
为什么楚照会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些疑问一个接一个地飞来,同适才楚照靠近她时的如山黑影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心中开始有后悔之情了,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把楚照赶走。
她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开口:“歇也歇了,本宫把伞给你,你也可以离开了。”
然而楚照动也不曾动,“倘若在下说不呢?”
尾音上扬,和那扬起的长眉一道。
昏黄的烛光映得楚照那眉鬓刀裁的脸更显清俊。其实这兄弟俩一点也不像……
卫云舟眸色暗沉下来,“这是命令,一如那日的命令。”
她说的便是那天在赏花宴上的命令。
虽然名义上是命令,但其实卫云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拿楚照取笑作乐的意思。
楚照自然拿不出来一万支金簪,除了收下也别无办法。
“命令?”楚照哂笑着重复了这两个字,然后缓缓地站了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卫云舟,“公主殿下命令我离开这里,那你命令了谁来这里?”
卫云舟如今还贴在门边,适才她看见楚照似乎没有走的意思,便不曾挪动。
她看见这她一贯以为的小孩子,身上竟然出现凌然且逼仄人心的气势。
但是她的气势上不能输,她咬咬牙:“这恐怕不关你的事。”
二人本就相距不大,楚照几个迈步便跨了过来,那张清俊脸庞陡然放大,二人立时便可感受到对方的唇息。
温热的唇息在寂冷的秋夜交缠,便是烧灼滚烫。
“你不走?”卫云舟仰起头,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
她看见她摇头了。
心中恐惧愈甚,她看见楚照的眼中愈发朦胧,先前的那种讥诮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茫然。
卫云舟定了定心神,这次她决定退缩,她握紧了手中伞柄,落下一句:“既然你不走,那我走。”
说罢,她便立刻转身,俯身拿起地上的灯笼,刚用手肘推开门,冷风灌入吹得她稍微清醒了几分。
但这清醒没持续太久,她又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嗤,旋即她的腰部便被楚照揽住往回一捞,稳稳当当地落在她怀中。
与之同时,刚刚打开的门又阖上了。
“你想要做什么?”她蹙眉,死死地盯着楚照。
“不做什么,”楚照答得闲适,“想必殿下应当记得赏花宴的时候,你对我说了做了什么。”
卫云舟原本以为楚照会持续抱她的动作很久,可是并没有。
后者几乎是一一种霸道蛮横的态度,将她压在门边,门上凸起的装饰硌得她有些疼。
但卫云舟如今不在意此事。
楚照反扣住她手,灯笼和伞一瞬滑落,混入大雨敲击窗棂的声音。
窗外秋雨沛然,天地间隻余下她们二人。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是死罪。”卫云舟冷淡下来,任由楚照的长睫和鼻息一起扑扇在她的脸上。
楚照如今俯首,还用前额抵着她的前额。
以下犯上,自然是死罪。
她是长公主,而楚照不过是一国质子。
“怎么,公主殿下知道这是死罪,难道我就不知道这是死罪了么?”楚照的眉间流露出一道悠长的讽意,她倏尔又低头靠近,薄唇压在卫云舟绯红的耳边,“还是说,公主殿下喜欢区别对待,楚照这么做是死罪,他这么做不仅无罪,还要赏赐?”
“你疯了!”卫云舟勃然大怒,正欲挣脱开楚照的桎梏却发现动弹不得,她只能怒目而视,“你适才所作,还有现在所说,每一样都可以治你的死罪。”
楚照依旧保持着适才暧昧旖旎的姿势:“哦,然后呢?公主殿下是不是太放心了一点,这种晚上,居然还敢一个人出来?”
“这是宫中,有什么不敢?”
“嘴还真硬,”楚照笑了笑,拉开二人的距离,“那么现在想问问殿下,你后悔了么?”
卫云舟不说话了。后悔是真的,她当时就不该上去问这家伙是在避雨还是在做什么。
她看楚照离她远了,心中逐渐放松下来:“本宫知道你的意思,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便是这句话,再度激怒了眼前人。
倏尔她手腕被扣住的力道便加重,卫云舟想也不用想一定又留下一道红痕。
楚照骤然靠近,再次抵住她的额头,一字一顿:“我不要你的恩赐。”
卫云舟张口,本欲说什么,下一瞬那长睫便扑至眼前,唇瓣便被温热的触感覆盖上。
她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