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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人音:“其实近些年前往西域做买卖的人逐渐多了,也踏出来了不少同样绕过临裕沙漠但更近的人,妹妹你看过的堪舆图应该是二十年前的老旧版本,十年前边境堪舆图上记录的路线到妲坍去便只需要两个半月了。”
“而我们现如今要前往妲坍绕路甚至只需要两个月。”
余姝抓住她话里的重点,“绕路?还有直行的路吗?”
林人音:“直行的路需要绕行临裕大沙漠,沿着沙漠一条靠近中间的边线走,只是路上碰到沙匪的概率是其它路的数十倍,还有狼群和熊瞎子,是一条极度危险的路,很少有人走出去过,但走那条路,只需要一个半月就可抵达妲坍。”
余姝算是涨了点见识,眸光微动,接着问道:“姐姐一般一年去妲坍几回呢?”
“我负责西域边境的生意,一般一年去两次,一次待一月。第一次去下订单,第二次则是护送货物过去。”
林人音后知后觉余姝问得有些多,她抱胸扫视一眼听得两眼亮晶晶的两个小姑娘,“但是你们是不能够跟去的。”
念晰瞬间打了个哈哈,“我们就听听,听听。”
余姝也老实坐好,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越界的危险想法。
林人音不着痕迹地再次瞄了眼余姝,她是傅雅仪手下的老人了,跟了傅雅仪整整八年,算是她的心腹之一,连西域那样重要的地界都交给她便可瞧见对其的重视。
面对重要的老手下,傅雅仪向来坦诚。
几乎是在确定余姝可堪当大任的那一刻便休书给几人说过了这件事,也是那时余姝这个名字进入了她们的耳朵。
本次清明宴其她人都来不及赶到,只有林人音一人被委以重任替她们瞧瞧傅雅仪这样眼高于顶的人看重的人是什么模样。
虽说对余姝的观察还没结束,但是不妨碍林人音知晓,她若是带着尚未长成的小姑娘瞎来,傅雅仪会敲断她的腿。
于是她便连忙换了个话题,“听闻妹妹正在王家夺权?”
余姝也没有执着于之前的话题,点点头接着闲聊道:“是,我正受命于王老夫人,暂时接管了千矾坊。”
林人音眼睛一亮,拍了拍余姝的肩膀,“希望妹妹早日成功,也希望我们可以早一日摆脱王家妾这一身份的束缚,能用自己的名姓光明正大行走在世间。”
余姝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眸光轻闪,衝她敬了杯清酒,“我会努力。”
三人又行了几轮酒,眼见着回来的人越来越多,三人便又起身挨个招呼起来,也顺便将余姝介绍给诸位姐姐,原本安静的傅宅短短两个时辰不到便热闹了起来,三三两两的要好友伴或坐或立,或行或走,到处都显露出一分生机勃勃来。
这样的热闹一直到了晚宴时分,念晰引着众人前往宴厅,中间不少姐姐直夸她这回办得好,夸得她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在酒席上喝了不少酒,连带得余姝还替她挡了不少。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小半桌子的姐姐们都微熏,余姝一丁点儿事都没有。
林人音今夜喝得也不少,她生在西北,酒量向来很好,此刻却也有些上脸,她看向余姝的目光已经转为了欣赏,竖起大拇指道:“姝宝,你真厉害,能喝酒的姑娘都厉害,下回去不危险的地方我一定要带上你,你能给我们的下家上家通通喝趴下。”
余姝有些哭笑不得,要是晚宴前还是一副优雅活泼的仕女图,那此刻堪称群魔乱舞,喝醉酒的女人们彻底解放天性,在酒桌上露出本性来。
她找了一整圈,没见着一开始坐在主位的傅雅仪,和林人音念晰说了声后便提起裙摆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念晰还不忘磕磕绊绊嚷道:“姝宝,记得吩咐人将今夜要放的灯拿到观星台去!”
余姝应了声好。
她最终在观星台前寻到了正在点烟的傅雅仪,那柄白玉烟杆被她握在手中,蔓延出一条歪歪斜斜的白雾,背影站得笔直,不知正在透过观星台看向何处。
“夫人。”余姝手中抱着一篮子天灯,哐吃一下放到地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
“宴厅里那模样,一年一次,”傅雅仪淡声回答道:“我是傻了才会呆在里面听她们鬼哭狼嚎。”
说着,她睨了余姝一眼,点评,“你酒量倒是挺好。”
“我天生酒量极佳,喝不太醉,喝醉也不上脸。”
余姝一边笑着回答一边从里面拿了个天灯和笔出来。
“一会儿我不能回王宅太晚,里面的姐姐们可能还要喝上一个时辰才能来这边呢,”她在橙黄的灯笼上写下几行字,解释道:“我就先来放完了,正好我能趁机多放几个灯,也没人跟我抢。”
“怎么,从书房里出来之后就不怕我了?”
傅雅仪嗤笑一声,显然还没有忘记余姝白日在书房里的所作所为。
余姝闻言耳根有些红,却还是自然回答道:“不怕啦不怕啦,夫人是个好人。”
“我不用对您小心翼翼,”余姝笑着说道:“有的地方我还是没有看错,夫人看重利益和实际,只要我在王宅做得出彩,夫人便无所谓我如何,说不定我要上傅宅拆屋顶,您都会说句按我的贡献有拆屋顶的资格呢。”
傅雅仪难得被余姝说中,感觉有些新奇,余姝说得还真没错。
在她这里,态度是其次,做事才是最主要的。她喜欢能力强的人,更喜欢能够给自己带来实际利益的人,不过要按余姝说的上房拆屋顶,目前还真没人有资格做出过这样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