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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晰噗嗤笑出声来,揽着她的肩膀豪气衝天:“好!等我回来了给你说上个一天一夜!说黄沙中的激战,说大漠壮阔辽远的日出与日落,说未来那群沙匪会被吓得如何屁滚尿流!”
念晰说的是实话。
傅雅仪手下这么多姑娘,分散四处,其中不乏如林人音这般走南闯北的,她们走的大多数路都是傅雅仪走过的路,也是傅雅仪当初靠着先进的武器打过的路。
她们走南闯北,按的不是王家妾的名号,而是一个傅字,傅雅仪的傅。
仅仅这一个字,便代表了难缠和锱铢必较,傅雅仪还被路上的人称过黑寡妇,可她不喜这个称呼,又将人教训了一顿,便也没人敢叫了。
这一回傅雅仪离开,带足了人手,还带了数吨火药和数十把十八代火铳,在这方面,余姝纵观整个西北,实在找不到除了官府以外能够胜过她家夫人火力覆盖的团体了。
这显然就是一场属于傅雅仪和傅宅的优雅报復。
余姝只要想象一下那个场面就心痒难耐。
她想见见世面。
这种失神甚至连柯施都看出来了。
她被余姝偷了酒也不恼,葛蓝鹭还没回来,傅雅仪也不在,这些时日她与余姝相处倒也自然,尤其余姝火统用得好还勤奋,每一个掌控无数产业的人都会天然喜欢这样的人才,怀有更多宽容。
“怎么傅雅仪不在,你就和丢了魂儿似的?”
她说这句话时余姝正在喝茶,听她这么一说狠狠呛了一口,咳嗽了半天才平复下来。
“柯大娘子,您能不能别这么吓人。”她抱怨道:“您能不能把话说全了,不是夫人不在我丢了魂儿,是夫人带着一群人去打架我不能去让我丢了魂儿。”
“有什么区别吗?”
柯施漫不经心挑眉道。
余姝:……
区别大了,特别是她这种本来心里就有连她自己都搞不清的鬼的。
余姝决定转移话题,“夫人以前也是这么一路气势汹汹杀过去吗?”
“你在想什么呢?”柯施道:“她刚刚守寡的时候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就王家剩下的几家兵厂,里头只有四个快死的做兵器的老头,她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一直这么嚣张?”
余姝:“那您给说说?”
柯施张了张嘴,反应过来,悠悠笑道:“你在套我话呢?怎么,你家夫人不乐意把过去的事说给你听,你便想着来我这里问问?”
“也不全是,”余姝坦然说道:“我若直接上去大喇喇问,夫人又提出什么让我做完这事那事再告诉我怎么办?我好不容易闲了点,柯大娘子您行行好吧。”
柯施琢磨了一下,觉得傅雅仪还真说不定能干出这种事。
傅雅仪涉及事务和钱的时候是没有人性的,别说是选定的小接班人了,哪怕是她床上的情人说不定都能被她榨得一干二净。
天可怜见,傅雅仪手下能汇聚一堆和她一样做起事来就丝毫不顾及时间没有半点怨言的狂人,真的只能说是傅雅仪人格魅力和运气好了。
她顿时怜悯地看向余姝,想想她强大的工作能力,玩笑道:“要不你来我这儿试试?我家这粮道该打通的都打通了,每四日能休二日,每年春麦种下这段时日还能休三四个月,你既然觉得在傅雅仪手下累,不如来我这儿?”
余姝也笑道:“成啊,不过我可得先拿这话去问问夫人放不放人。”
“你瞧瞧你,嘴上喊着累,心里还真对她死心塌地,”柯施点了点她,“她若是知晓了这件事,怕不是会来狠狠与我过两招。”
说着,柯施也懒得再打趣了,她看了眼窗外,悠悠叹道:“我不能告诉你太多,傅雅仪若是想让你知道的时候,她这十年经历了什么都会告知你的,若还没有主动告知你,那大概就是还不到时候。”
再说得实际些,便是余姝的能力还没有到达傅雅仪的预期,所以还没有资格进入傅宅的核心团体中。
哪怕傅雅仪将她当接班人和副手培养,也不会在这方面给她放半点水,反而会更加严苛。
现在的余姝还不够格。
可这些话柯施没有说出口,隻点到为止。
余姝明白了她的意思,面上却并没有任何不悦。
在余姝接受自己的幸运时便一同接受了傅雅仪可能会给她的考验。若是傅雅仪真的因为自己是选定的接班人便什么都坦诚相告那也就不是傅雅仪了。
余姝本来没想着柯施这样的老道人物会真与她说什么,如今听她这意思还愿意透露一星半点儿的,已然是意外之喜了。
“我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来的,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似的,突然就出现在落北原岗被王家老太太救了,没过两月又突然嫁进了王家。可她平日里不常出门,在王家也默默无闻,直到王家的老爷说是瘫痪了,她才渐渐在落北原岗现了身。”柯施回忆道:“后来她找上了我,那时候我万念俱灰,却又被她一番言辞说动,我开粮道她开械道,我们走了不少地方,她也受过不少伤豁出命与不少地头蛇厮杀过才慢慢有了现在的地位。”
这并不是什么不能提的事,只是那些落魄与狼狈距离柯施的过去太久远了些,令她回想起来甚至有些恍惚。
“你以为过去也是拿着火铳和大把人手上去找人麻烦的?”柯施缓缓说道:“过去我们俩动了不少人的蛋糕,我们才是被人拿着火铳带着人手上门找麻烦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