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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
余姝笑起来,“我又不是这里的仆从,我只是恰好来随被你敲晕的这位长长见识罢了。第一回来这里,我很好奇后台是什么样。”
那少女握刀的手微顿,突然说道:“我不信!”
余姝乐了,“我要真是这里的仆从,在你打晕我的同伴时就已经直接张口大喊将所有人都引过来了。”
“你找人间乐送来的人干什么?你说的那几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余姝暗戳戳打探道:“可有什么特征?你细细说来,我说不定可以帮你找找。”
这姑娘将信将疑,最终没有将匕首移开,恶声恶气道:“我不记得了!好像叫什么月娘莺歌什么的,我都叫她们姐姐,那么着急的情况我怎么记得名字?特征?长得美算不算特征?我走得太急了,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就记得她们很漂亮!”
余姝:……
好的,她知道这是谁了。
余姝和月娘几人同路无聊时曾提起过人间乐从盐商那儿掳来的女奴,这毕竟是四人中率先逃出去的那一个。
在余姝被抓走前,她们几人便准备了好几次出逃,唯有那一次,那个女奴从身手难得的敏捷,率先跑了出去,等月娘第二个要跳出去时,葫芦额和喜大已经归来,她咬了咬牙让那个小姑娘快点儿跑,别管她们了。
余姝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面前这个少女,她的衣裳用的是上好的丝绸,并且明显是魏国产的昂贵丝绸,眉眼间极为明显的中和了魏国和西域特点,是张极其美且令人过目难忘的脸,并且没有半点阴霾和自窃,天生有一股灵动和单纯。也同样能看出来,面前的小姑娘并不大,至多不过和余姝一般的十七八岁,甚至可能更小。
就这个打扮,这个衣着,这个气质,余姝并不觉得她真的是个女奴,怎么看都像个贵族小姐。
尤其她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穿着自己的衣裙潜进这里,就更加不凡了。
她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一把握住了面前少女的手,压低声音道:“人间乐掳走的那三个女人一个叫月娘一个叫莺歌一个叫玉安,原本来掳了一个盐商的女奴,后来那个女奴逃跑了,便又去掳了另一个倒霉蛋作为替补,送往这还景中进行拍卖。”
少女愣了愣,有些呆滞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甚至知道得比她还详细。
余姝闻言轻笑一声,衝她拱了拱手,“区区不才在下就是那个作为替补的小倒霉蛋。”
“你?”少女张大了嘴,仿佛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可偏偏余姝说的都是对的,甚至还有连她都不知道的事也被她说了出来,手里的匕首甚至都不知道该挪开还是该继续抵着再怀疑一下。
“你是女的?”
“嗯啊,”余姝挺了挺胸,“如假包换的女的。”
少女抿了抿唇。
余姝却偏偏不太怕地一把推开了她的手,那匕首像是终于有了个放下的台阶,少女轻哼一声,顺着她的动作干脆收了匕首,“我且先信你一回。”
余姝轻轻叹了口气,“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我?我光明正大走进来的,”少女扬眉道:“只是这里人太多了,我想挨个掀起来瞧瞧,怕被人赶走便躲了起来。”
余姝:……
余姝思考了一瞬她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实话,与她对视的那一刻却发现了几分熟悉感。
不是见过面的熟悉,而是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那是一种不知人间疾苦的高高在上,与曾经在扬州街头打马而过的余姝太过相似,仿佛这里没有她不能进的地方,她能进入哪里都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以至于没有发现自己话中的言语会让别人多么震惊,因为对她来说这一切都是习以为常的。
余姝在心底又审视了一下她的身份,感觉自己原来猜她是个贵族小姐可能保守了一点。
显然她并不知道自己要走进这里并且无人阻拦会是一件多么令人震惊的事,可无论是谁要进这里,必然都只能是他们的自己人才行,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如此。
余姝的目光在自己和少女之间打转,突然凝在了她腰间的一块红色玉佩身上。
余姝身上也有一块,只不过是绿色的,这一块属于带她来的仆从的同伴,上面刻了一个小字,是身份的证明,而少女身上的红色玉佩也有一个小字,看上去还更大些,显然比余姝身上的这一块材质更好,说不定也代表了更高的身份。
而这位少女本身大摇大摆的态度加上这块红色的玉佩,让里面的人都觉得她是“自己人”,并且还是“自己人”中的高层,但这少女本身并不知道这件事。
脑子里思绪打了一圈转,余姝低声道:“我叫玉桂,请问怎么称呼?”
少女:“拓丽。”
这是个很西域化的名字,很可能是这个少女的真名。
余姝眸光微闪,觉得自己需要先将她带回去问一问傅雅仪的意见,就拓丽这个模样实在太好和她狼狈为奸在这里打探一番消息了。
“那几个姐姐实在是好人,在助你逃脱后又助我逃脱了一回”,余姝说道:“可她们依旧被人间乐带走了,我此行前来,就是记着她们的恩情,想要来救上一救。”
这番话瞬间说到了拓丽的心坎里,在她心里一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才是最有义气的人,而她自己也立志做一个这样的人,所以才会逃出去后又赶到此处前来寻找帮助过她的姐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