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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雅仪轻轻叹一声。
这便是她刚刚在等任野婧上门的原因,在余姝告知她任野婧的女儿在此处并且曾经被人间乐绑架后,她就知道这拓丽背后必定还是有人跟着的。
余姝不知,傅雅仪心底却清楚,拓丽是任野婧唯一的女儿,是任野婧最受宠的女儿,也是任野婧这条战场上无往不利的母狼最大的软肋和恶骨,她不允许任何人动自己的女儿。
拓丽逃出后不可能不联系母亲,能独自出现在这里,便能表明她大概率是见过任野婧的。
还景的来客名单向来是个秘密,傅雅仪替余姝找寻相关信息那一夜却发现了任野婧的踪迹,并且发现她的下属伪装过后向还景递了帖子,正是这样,傅雅仪才会陪余姝来这里碰一碰。
她知道余姝想做什么,还景的成分太过复杂,她若是平时要闹事按照聪明机智说不准都可以渡过,可任野婧在场的情况下便不一定了。
傅雅仪一开始的目标便是任野婧,甚至她猜测任野婧也同样早就知晓了自己的踪迹,否则不可能那样轻易就暴露出尾巴。
拓丽从人间乐脱逃,任野婧不可能不为她报仇,命人盯着梵遣大门太可能不过了,她的眼线可比城门守卫更强大,说不定傅雅仪进城第一日她便知晓了。
“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傅雅仪淡声问道。
任野婧此前与傅雅仪有过几次来往,大多是战场上的兵器生意,却也是第一回与她这样面对面相碰,指尖夹着一根细柴火,缓缓点燃了两人之间的香,“其实我想要的东西颇多,但是此刻最想要的是把这里毁掉。”
“我兄长这些日子越发不象话了些,竟然打起我女儿的主意,还真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任野婧说:“这里是他最大的销金窟之一,我准备先给他一个教训。”
傅雅仪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扬眉道:“然后呢?”
“然后我打算杀回坍元,”她轻轻一叹,直白说道:“可是渡什的战局实在有些麻烦,所以我想要在你这里私下再购一批武器,顺便雇佣你的队伍护送我的女儿回坍元。”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在这样的场合几乎将打开天窗说亮话用到了极致,因为她们在对方眼里都没有什么秘密,目的太过直白。
“我知晓,你今日带你的那个小姑娘前来也是为了毁了还景,傅大当家护短的名号哪怕远在边关我也是听过的,”任野婧说道:“既然我们目的一致,今夜你的小姑娘在这里胡闹,我可以一并兜住,你我各自行个方便各取所需如何?我私购的军备愿意多付一成利润,唯一的要求是要快,只要你替我护送我女儿回坍元,未来妲坍与傅氏的订单价格也能再多一成。”
任野婧当惯了掌权者,便也习惯于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用她所整合的消息,半是威胁半是奖赏地做生意。
她没有和傅雅仪面对面谈过,所以也不知道傅雅仪向来不喜欢别人自顾自地说话定下什么。
傅雅仪抿了口面前的茶,突然笑了起来,“殿下说错了一句话,我手下的小姑娘,并不需要你兜住。”
说着她摇了摇头,“你不该让你的女儿去故意接近她。”
任野婧瞳孔微缩,面上的笑意消失不见,“你什么意思?”
“任野殿下的小女儿,我记得三岁能文,五岁能武,向来智力超群,是个聪颖机智的孩子,去年却因为摔到了脑子,骤然变得痴傻起来,智力宛如十二三岁的幼童,作风肆意,心思单纯。”
傅雅仪拖着腮,似笑非笑,“这是真的吗?还是为了随她母亲暂避大伯的风头才故意如此?十二三岁的幼童又如何能做到从人间乐独自逃脱?”
“所以你一开始在我们入场时便在故意派你的女儿前接近余姝,你既想让余姝毁了还景,又要让余姝连带着我的傅氏成为毁还景的首功,成为你兄长的眼中刺,届时在妲坍境内傅氏便不得不转向你。中途甚至让你女儿随余姝到我的房门外,便是为了製造一个理由能够请我前来。”
任野婧沉默了起来,因为傅雅仪说对了。
无论是她的女儿,还是她们设下的局。
可傅雅仪并没有停下来,她接着说道:“让我猜猜你们想做什么,你让拓丽去接近余姝,扮得一副天真可欺的模样,取得余姝的信任后再一步步带着余姝前去大闹还景,随后找时机将余姝推至台前,然后逼我出面,你再做个顺水人情替我解决了这个麻烦,我说得对吗?”
任野婧抿了抿唇,“你若是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还会让那小姑娘和我女儿一同走?”
傅雅仪笑出声来,她举起自己手中的茶杯衝任野婧遥遥一敬,“因为我们也是同样的想法,设下了同样的局。”
因为余姝也在扮得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想取得拓丽的信任,然后再一步步带着拓丽前去大闹还景,将拓丽推至台前,将任野婧逼出来。
傅雅仪觉得两人这样的争锋颇有意思,也就想看看谁会赢。
她散漫地把玩着自己手中的白玉烟杆,面对任野婧也没什么敬意,反倒与她对视一眼,扬起了一个恶劣的笑,“既然我们的布局相同,那不如瞧瞧谁家的小孩儿会赢,看过结果之后再谈生意也不迟。”
任野婧:甲方给你画了一个饼。
傅女士:拒绝了甲方的饼,并且给甲方反画了一个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