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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是被禄景帝派遣来迎接郭峰,记录了他来到会稽的时间和离开会稽的时间。
第二回是他七月十二时受齐氏众人相邀,前往西征大将军祠参观,以为齐征的祠庙加一层权力色彩浓厚的金边,他同意了,并且记录的是欣然前往,很显然这个时候他还代表君主的态度,对齐征依旧是褒扬的。
而第三回则是他在禄景五十四年陪同禄景帝前往会稽游玩,此后便也再没有过别的记载。
可这一回,他们来会稽的时间与月容家那本女侠的游记上记载的在会稽见到弗宓女眷的时间是对得上的,那一年,游侠终于行到了江南,并且遇着了那位将她丢出弗宓城的夫人。
后来趁着时间还久,林人音和魏语璇又翻看了禄景四十七年会稽的部分地志,着重看了嘉应县的相关地志,结果却发现这一年嘉应县风调雨顺,村民们认为这是他们拜了河神风神的原因,随即她们又去翻看了其它县的县志,发现这一年里,他们也同样兴起了对神明的祭拜,只是手段比较温和,一般是往河里献祭活猪活羊。
她们本想将这件事禀明傅雅仪后今日再去一次天府,这一回想河神风神这样的祭拜风气是怎么在这么些年形成的。毕竟在这之前,整个江南都不兴这种古旧的风气,他们更信任人定胜天,哪怕也拜佛求神,可一旦自己的心愿没有达成,他们是会责怪神明无能换个神拜的,而到了四十七年则成为了责备自我对神灵的供奉不够。
这简直与弗宓一模一样。
这些线索实际并不成串,是零散的,跳跃很大的,可是余姝听着,却总觉得其中有一条隐形的线在串联一切,即使眼前依旧迷雾重重,令她们寻不到一条完整的脉络。
余姝摩挲着下巴,在心底默默复盘。
假如她们以弗宓女眷凄凄惨惨被齐征二次利用为出发点去思考一切,很多她们收集到的线索便会显得有些无用。
可假如弗宓后人虽然被齐征利用却也没有那样被动,而是从等着被利用挟持变成了和对方的双向利用,最后她们技高一筹赢了呢?
是什么事能够让齐征身上的功名掉阶到那种地步而又恰好保证皇帝不会杀了他?
必定是他自己本身也心虚的事,这个心虚不是指针对弗宓女眷而是针对皇帝,他做了背叛皇帝的事。
这件事余姝所能联想到的与弗宓女眷相关的只能有一件——那就是她们的身份。
禄景帝对弗宓的态度是灭族,而齐征带回了弗宓女眷,用途不明。他为了一己之私违背了帝王命令,是为抗旨还隐瞒,再往大了说甚至可以说是勾结异族。
弗宓女眷对齐征来说是掌中之物,她们失了故土失去了身份,除了依附于齐征活着没有别的选择,这也是余姝一开始对她们做出最凄惨的猜测的原因。
可若是从头到尾实际都是弗宓女眷和齐征之间的相互利用呢?齐征提前送弗宓女眷到了会稽,将她们偷藏在某个县城中,而弗宓女眷知晓自己的情况,她们做出了另一种选择,反正都要互相利用,何不互相利用一个权力更大的人?
齐征以为她们会乖乖龟缩着不敢出头,可她们却勇敢而有智谋,直接接触了禄景帝身旁的黄门,一步到位可以直接摆脱齐征的控制。
这样的猜测令余姝掌心微湿,心底却涌上一团炙热的火。
若真是如此,弗宓女眷们在困境中的每一次选择与博弈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她下意识想去找傅雅仪,可又反应过来,她听完之后便能联想推测出这样的情况,傅雅仪难道推测不出来吗?
今日一早上傅雅仪都不在,林人音说是她出门有事。
那傅雅仪是去做什么了呢?
不知怎么,余姝此刻竟有些期待起傅雅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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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牌
傅雅仪回来时已经是中午时分,随她一同回来的是拎了十来册典籍的随从。
余姝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后大家正讨论地热火朝天,对弗宓女眷们后续的经历推理出了数种想法,此刻见着了傅雅仪,纷纷好奇起来。
傅雅仪回来后倒是也没有吊着她们,而是让侍从们将手上的书丢去桌面上。
念晰随手抽了一本出来,念出了上头的书名,“江南地质通考?”
“夫人,我们今日不用再去查看典籍了吗?”
傅雅仪摇了摇头,“不必去了。”
在林人音她们寻到了重要的内容后天府便暂时没有去的必要了。
结合在嘉应县探访到的内容,那已经是一条再多探寻点线索便能够让人串联起来的线。
“现有的线索你们应该都已经知晓了,”傅雅仪坐在主座,指尖摩挲着白玉烟杆,淡声道:“说说你们的猜测。”
几人复又将刚刚余姝的猜想说了一遍。
傅雅仪满意地点了点头,优秀的下属从来不用上司说明情况,自己便能盘清楚一切,可以节省许多时间。
她复又吩咐道:“今日人音念晰语璇留在客栈将这几本书看完,着重查找江南各地的灾害年月及他们最后的抢救手段,以及其中若有鬼神信仰之事是从何处穿出的,尤其要注意有没有青云观的身影。余姝鸾鸾随我去一趟青云观。”
“我可以出门了吗?”第一个跳起来的是憋了数日的鸾鸾,她面露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