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页
在阿布了镇第一回见到初秋的时候孟昭很是震惊,她想不通傅雅仪怎么会让初秋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过来,甚至找傅雅仪拍了桌子。
可结果是被初秋走进屋子里打断,直接被初秋拽了出去,今天再瞧见孟昭,她整个人便显得有些紧张起来,大抵是因为初秋的到来让她不得不时刻打起警惕,以防万一。
孟昭并不想让初秋见到这些,把她拉到身边之后下颚绷得有些紧。
余姝也抿了抿唇,心底有些不适感,这就如同让无辜的同胞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残害却无力阻止一般。
赦赫丽靠在车最里头,有些懒洋洋地,近乎冷漠地瞧着窗帘外发生的一切,她唇边叼着黑色的烟斗,腰间挂着不知是哪个红颜知己送的烟囊,上头还绣了一对展翅的大雁,她正平静地往自己的烟斗里头加烟丝,淡声道:“别看,别管,你们帮不了他们。”
她唇角勾了抹嘲讽道笑:“在渡什边境不要有任何仁慈之心,你们过去帮了后头的商队就会成为流民哄抢的下一个对象,他们会问你们要金银财宝,会一拥而上将你们抢劫一空,你们若敢反抗,那渡什边防的守兵便会以你们入境挑衅为由将你们通通关起来,再索要高额的赎金。”
初秋闻言有些愤愤,“那这不是抢劫吗?”
赦赫丽咧唇笑了,“你敢说这是抢劫?你在渡什边境和渡什可怜的流民大打出手,你算什么东西?强龙能压过地头蛇吗?在妲坍余姝进了牢都尚且要傅大当家砸钱才能赎回来呢,更何况比妲坍还要黑的渡什?”
她的话粗理不粗,说的是实情。
傅雅仪瞧着她手上的将要点燃的烟斗,隻淡淡瞥了一眼,赦赫丽反应过来,连忙将烟斗收起来,说话也少了几分随性,谄笑道:“当然,在渡什傅大当家的面子也管用,衙门不敢杀太狠。”
这番讨好还不如说是另一种程度对渡什的阴阳怪气,看得出来,赦赫丽极不喜欢渡什。
傅雅仪说道:“这一回我们是潜入,不好暴露身份,也不能和渡什官兵发生任何衝突。”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车内的所有人,“一旦被渡什官府注意到了踪迹,尽管往傅氏身上靠,但是不能出卖孟昭的魏国官方身份。”
若发生了什么衝突,傅雅仪她们以傅氏的名头还能和渡什方洽谈,顶多不过是割舍掉一点利益罢了,若是孟昭等人的官差身份暴露就会立马给渡什理由向魏国发难,上升为两国的外交问题,那种时候就是钱也谈不回来的了。现在的渡什极其缺钱,并且全民可谓伍德充沛,被他们盯上不被咬下一块肉是下不来台的。
初秋和余姝接收到傅雅仪警告的眼神,均将刚刚的那点怜悯之心收了回去。
保护别人的前提是保护好自己,她们不能做任何蠢事。
骆驼车快速地一晃而过,将身后的混乱抛开,赦赫丽有些感叹,“其实这种抢钱的事以前就有,只是没有这么多流民也没有这么多商队给他们抢,南线一直是条不怎么好走的路,很少有商队愿意走这边,而这边的百姓,因为远离王都,也没那么残,估计是老渡什王把国力压榨太过,半座城的人都快成了流民,无处可去,只有抢咯。”
“你来过这儿?”余姝好奇道:“整个渡什你都走过吗?”
赦赫丽摆摆手,“哪儿啊,我才多大,怎么可能哪儿都去过,只是说去了大半个西域也差不多不算夸张,这里三年前有人请我来修缮过佛像,我住过几日,所以对这里的事更清楚几分罢了。”
“比如进了主城就见不到流民了,主城里头吃香的喝辣的应该也不愁,前面那座城墙隔离的是贫穷和富裕的两群人,过了那座墙算是塔那城的乡下,再往里头走,进了主城墙才是塔那真正繁华的地方。”
正说着,骆驼车便已经越过了第一座城墙,这里没有四处可见的农民,大多是些平顶的屋舍,越往里头走便越精致些,赦赫丽一路走一路指着这里的屋舍说道:“这一块是成为流民的预备役,再往前走便是家中起码还能再撑撑的,撑过了这个冬天便能活过来,这里的便不怎么缺钱了,再往里头走就要进主城了……”
众人顺着她指向之处看过去,见到的是贫富分明的房屋,而不知是心情导致还是本就如此,头顶的天都会灰扑扑一片,令车里的人沉默起来,直到进了第二扇城门见到了她们所熟悉的热闹才终于将心底那股郁气与压抑呼出去。
塔那城主城并不能说非常繁华,但勉强也是有人气的,不会想城墙外一般,宛如死城。
这一回她们没有遵循过去的老习惯,反倒找了几间颇为简朴的院子,准备隐藏于市井间,能越不惹人注意便越不惹人注意,在进主城前,大多侍从都换上了男装,在这样的地方,走来一队这么多女眷的商队实在太过显眼,但若是普普通通的商队这两月因为来的太多倒是不惹人注意了,只是需要时刻警惕被当地人再宰一笔。
这是几间算是城内城中村里头的小房子,主人或是在战争中死了,或是变得更有钱了搬去更加繁华些的区域,留下来的以供出租。
傅雅仪租下了连排的五间才足够装下此行前来的所有人。
但是城中村虽然不会太显眼,却也鱼龙混杂,颇为危险,三教九流均在此处聚集,流氓地痞便不止一隻手能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