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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匹没有主人,缇亚丽猛得一拍马屁股,那马瞬间扬蹄,突破重围就要往外跑去,一旁的火铳队连忙向她射击,火花四溅,缇亚丽拆下头顶的发带压製住余姝的挣扎飞快捆住余姝的手腕,将她甩到自己身后。
有了余姝做盾牌,身后的火铳声顿时停了下来,她唇角勾了抹笑,唇畔的血还在流,显然伤得不轻,可她却还是笑出声来。
余姝坐在她身后,傅雅仪她们的身影逐渐在她眼前缩小,她恍惚间似乎瞧见了傅雅仪眼底浓厚的杀意弥漫,可再看便看不清了,缇亚丽突出重围后拔了她头顶的发簪狠狠捅进了马屁股里,马儿发疯一般跑,几乎无人能追上。
余姝面上强行冷静,眼角却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身前的缇亚丽从自己的心口和后背掏出两块钢板,倒是也没有丢,心口那块钢板上有一个硕大的弹坑,而那块钢板上的血袋早已炸裂开来。
这是她能在傅雅仪的火铳下活下来的原因。
虽然受伤惨重,但怎么也算活下来了。
缇亚丽感受到身后的余姝微颤的挣扎,继续想道:也不是没收获,还抓了个人质,足够她一路北逃回自己的领地了。
恭喜缇亚丽把夫人得罪地死死的,为自己喜添第二枚大仇人。
恶斗
马匹颠簸,余姝被按在马后隻觉得肠胃绞到一处,翻江倒海,险些欲呕。
她从未骑过这样颠簸的马,可她身前的缇亚丽却仿偌未觉,甚至还带着几分兴奋与愉悦。
余姝这一刻想了许多,她总不可能一直等傅雅仪来救,在缇亚丽手下总得学会自救。
缇亚丽并不是什么好人,凶残且顽强,傅雅仪给她一枪都死不了,拚着内伤也要眼疾手快扣下余姝这个人质。
马跑得太快,缇亚丽唇间溢出的血迹甚至有的溅到了余姝脸上,且源源不断,甚至令她怀疑会不会马还没有停,缇亚丽就先死在马上。
有一瞬间余姝还真挺希望她直接死在马上,可惜缇亚丽很聪明,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便干脆利落地结果了马,拎着余姝的衣领两人一同跌落在了地上。
余姝摔得后背一痛,本能滚了两滚才缓解掉巨大的衝击力。
一旁的缇亚丽也在地面上滚了两滚,她懒得再动,干脆躺在地上,将余姝刚刚没有来得及摘下的面罩摘了下来。
面具下是一张英气且野性的脸,那双眼睛在这样的脸上,焕发出蓬勃的求生欲,却又杂糅着些许厌世感,矛盾至极,而她眼睛上横峦的疤痕并不会让她因此而丧失了美感,反倒像是一道落在她面容上的勋章。
她偏头看了一眼摔在地上极其缓慢爬起来的余姝,用颇为标准的汉语淡声道:“玉桂,药兔。”
余姝没有回话,她隻提起自己被尘泥弄脏的裙摆,半垂着眼,想要解开还系在自己手腕上的绳子。
见她不说话,缇亚丽摇摇晃晃起身走到她面前,她比她高出了半个头,此刻打下的一片阴翳将暖意融融的阳光遮蔽。
缇亚丽将手上的面具反扣到了余姝脸上,望着她露出的下半张熟悉的脸,笑了笑,“确实是你。”
她杀过不少汉人,可大多隻成了一个位置一个符号,就如同孟昭的父母和初秋的父母弟弟,在她脑海中留有印象,却没有脸,她脑子里留下脸的汉人以前只有孟昭这个将她捡回家的好心人。
可这些年,她的记性渐渐不行了,这些年她记下的人也会很快从脑子里消失,依旧成为一个符号,只有将近两年前见过的第二个向她发出几分善意的人留在了脑子里,哪怕只有半张脸都印象深刻。
余姝能让她产生熟悉感,她几乎没怎么想便判定这个人估计是还景中帮过她的玉桂。
余姝被捆着手,也干脆不挣扎了,无论是武力还是体力,她都比不上面前的女人,甚至还被她刚一挟持就抢走了火铳,全身上下隻余一把藏在靴子里的匕首。
缇亚丽捏住余姝的下巴,逼她抬头看她,有些残忍地衝她咧唇,“虽然你救了我,但是我不会对你怀有什么感激。如果你乖乖做人质,我能不杀你,要是你出了什么么蛾子,我会像豹子咬断猎物的脖子一般割断你的脖子放血。”
余姝在面具下的眼睛眨了眨,那里头闪着几分恼意。下巴被她钳製,转瞬便被捏出一个红印来,疼得余姝眼角泛出泪花。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缇亚丽冷笑,“你这样的眼神让人特别有凌虐欲,一个来自魏国柔弱又娇小的女人,用这样无力的眼神看我会让我忍不住让你显得更加可怜一点。”
余姝被气得胸口起伏,面具下的脸通红,最终还是被她逼出了面对她的第一句阴阳怪气的话,“是啊,我哪儿敢让你有什么感激,上一个救下你的人不是被你杀了全家吗?”
缇亚丽没有被激怒,反倒哼笑一声,玩味地打量起余姝,“现在倒更像妲坍遇见过的你了,牙尖嘴利。”
余姝偏过头,不再和她对视,缇亚丽也放开了她的下巴,那片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早已印上了缇亚的指印,瞧着格外可怜。
她们已经奔逃到了接近塔那的荒漠中,余姝仔细回忆,她在孟昭的地图里并没有见过这一片沙漠,所以对于傅雅仪她们一群人来说,要往这里找到她难于上青天。
渡什再小对个体来说也是辽阔的,她们一群外地人压根不可能有缇亚丽这种人对这些无人问津的小道了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