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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把火铳?
一把两把便算了,三百二十把足够装备一支军队了。
监察使目光骤然锐利起来,哪儿还有刚刚的昏沉?他厉声道:“你可有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元霰眸光轻闪,从自己身后拿出了一把火铳,恭敬的交给了一旁随侍的太监。
“这是赵玉大人趁机偷偷藏住的火铳,她说一般朝廷自行生产的火铳都会有各自的编码和序列,全国统一,这把火铳上没有什么标记,只有可能是在外私自购买的。”
“西北兵将所配备火铳基本不遵循朝廷惯例,也另外有购买渠道,具体的需要交给州牧大人看过才能分明,并让我以此为证据,请两位大人务必相信。”
其实不止西北,朝廷生产火器的能力有限,并不是说它没有傅氏厉害,而是它所生产的军备要供给全国,完全是供不应求的状态。
也是因此,全国各地都催生了不少武器商人来弥补这一缺漏。
不过只有西北地区是完全不使用朝廷配备的火器的,因为傅雅仪的武器做得足够大也足够快,甚至比他们从朝廷那边拿还要便宜些。
像是蜀南王那边,才是朝廷和私人武器混用,既买朝廷生产的火铳又来傅氏订购。
监察使的目光转到了西北州牧身上,有了几分审视。
就算西北不用朝廷的武器,每年买的武器数量也是在朝廷的掌控中的,每年呈上来的报表其中一大半还是他们帮着皇帝审批的呢。
这所谓来不及带走的武器,谁知道是真的来不及带走,还是雍城太守和流民狼狈为奸,甚至是西北这一代已经有了官员养私兵,这些武器是配给私兵的?
火铳这种重要得不能再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真的不记得带走?
监察使一时多了数种怀疑。
他与西北州牧的同盟本就脆弱,现如今倒是在元霰的三言两语之下更多了几分裂隙。
西北州牧接过这把火铳,细细摩挲,甚至没有在火铳上摸到傅氏的标识,面上的神色也不太好。
傅氏订购的武器每年都要做双份报表上交官府,傅氏自己一份,各县各城一份,以方便州牧掌控总体状况。
整个傅氏几乎垄断了西北十之七八的武器供应。
这上面没有傅氏的标识,甚至按照赵玉传来的话,里面还有三百多把,这种数量哪怕去散商那里收购也要收购许久才能囤积好。
西北各地同气连枝,雍城太守留下一笔他都不知道的武器是什么意思?
莫说监察使要怀疑,便是西北州牧自己都要怀疑起来了。
他倒是不会去质疑元霰所说之话的真实性,就那群流民要找到火铳这种武器,除了这种拣别人漏的方式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至于工部众人联合流民去骗他们?
那就更不可能怀疑了。
哪怕他们和工部众人不太对付,并且准备直接牺牲他们,那也不妨碍他们才是同一士大夫阶级,人只要怀有一线生机就不会背离自己的阶级,他们这人都还没打过去,哪儿值得工部众人使出这种诡计?重点是他们图什么啊?他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又怎么可能拿得出火铳啊。
从始至终,监察使和西北州牧便没看得起过这群人,否则也不会如此轻易想舍弃他们的性命了。
西北州牧是知道工部众人必然会来寻求一条生路的,那时他和监察使都商量好了,就用他们做棋子,说不定还能多传递出来些流民内部的情况。
而现在,有赵玉的印章,有火铳相关的证据,还有金山的具体位置,一切都符合逻辑,找不到什么漏洞,哪怕还有什么怀疑也都打消了。他们甚至有些自得于自己的算无遗漏。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情报就这么令人震惊。
心底想什么筹谋着什么两人到底还是装进了心里没有说出来,只是对元霰便和蔼了许多,直道她辛苦了,让她回去歇歇。
他们俩人还要虚与委蛇的盘算盘算,元霰所说的金山让他们心底心痒难耐,而那三百多把火铳却令人颇为忌惮。
雍城易守难攻,起初若是说只有一堆普普通通的流民也就罢了,他们聚集了四万精兵,对付从未上过战场的流民还不简简单单胜利,这也是他们愿意直接出兵的原因,到时候这军功都能让他们升上好几级了。
可现在显然少了许多他们所认为的优势,又成了另一番景象。
火铳和火炮的威力不会有谁比西北州牧能了解,那一炮便能打死一片,特别是从上而下的惊雷,威力更大,他和监察使的军事才能并没有多高,这种事说不准便要从长计议。
可若是从长计议,雍城的金山被那群流民挖空了,又出去交易回更多的武器和粮食可该怎么办?现在雍州之外也不是一条绝路,流民占据雍州之后,他们可以前往的地方显然更多了,甚至直接绕过夏州口就能进黄土高原内,与那里的商人进行交易,防不胜防。
西北州牧和监察使面上都露出了几分凝重,没什么心思再应付元霰了。
这里都是看脸色的高手,见两人面色不佳,立时便有人来拖还呆呆跪在原地的元霰走,元霰面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最终咬咬牙,高呼道:“两位大人!赵玉大人想让我献上一计,或许可以既保持金山的完好为朝廷减轻负担又不需要真的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