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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不可行的。
月娘几人的经营手腕很高超,布下的女子书院又是专门给穷苦人家的姑娘,并且不怎么教四书五经,不会太引人注目。
“姐姐们不若还是如一开始一般,写个规划给我,”余姝说道:“到时我拿给夫人看看,若没什么大问题,咱们便做。”
月娘几人的眼睛瞬间亮了,甚至饭都没吃完便匆匆回了书房,那蜡烛一整夜都不曾熄灭。
月娘几人的事没个小半月尚且拿不出完整的方案来,也不是最着急的事。第二日余姝歇息好之后便开始了往常远归后最常做的事——巡查庄子。
这一回她第一个去的依旧是谷临居,并且寻魏语璇要查一件她日思夜想了小半个月的大事。
谷临居的桃花开得依旧艳丽,也不知魏语璇用了什么法子,这么久都不曾凋谢,余姝将雍城里与魏清弥的交锋和自己这位唯一的合作对象说完之后,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魏语璇手一顿,面上却现出些难以置信,她重复了一遍余姝的话:“你让我去和你一起查查夫人的过去?”
了解
“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魏语璇蹙眉。
该说不说,傅雅仪威严很高,整个傅宅都会尽量避免去做让她不悦的事。
关于傅雅仪的过往,哪怕是第一个被她收留的姑娘也只能说一句一问三不知,她从到了落北原岗开始便是傅雅仪,无父无母也无根,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但她后续能让人称道的事太多了,每一件都格外的惹人震撼,那对于她的过往也就更没人提了。
真要说起来,涉及傅雅仪过往的最近的一件事还是落北原岗的太守在寿宴上曝光傅雅仪奴隶出身,可实际上那是件没什么根据的事,甚至可以说是傅雅仪设下的局。
余姝暂时也不能告知魏语璇自己想要知晓傅雅仪身世的原因。
她不可能对魏氏皇朝的人说自己对皇帝对皇权生出了疑窦,她开始不再觉得皇帝是个多么高高在上的位置,她甚至有了一种反骨,那个位置上的人造福不了百姓就该被狠狠拉下来承担自己的罪责,不是所谓轻飘飘的罪己诏,而是最为严苛的惩罚。
无论魏语璇是否与魏清弭对立,可无法改变她本人姓魏的事实,余姝现在并不能完全信任她,也不会在她面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就更不能说她有这样的想法来自于傅雅仪一点点的点拨。
她甚至觉得傅雅仪从一开始便在这既定的轨道上一步步领着她走到现在,从一开始的让她失去主仆尊卑、让她适应女人的拚搏与筹谋、让她开始参与西域的内政,再到现在,让她彻底对皇权形成质疑与蔑视。
那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感觉。
仿佛在缓缓将她浸透,让她从某些束缚中挣扎出来。她不确定这是傅雅仪特意对她的培养,还是怀揣着某些目的的引导,毕竟她观察了林人音念晰乃至魏语璇等等傅雅仪手下的老人,她们并没有被傅雅仪这样引导的迹象。所以她更想弄清楚傅雅仪会拥有这样的想法的原因,并且隐隐感觉那可能就是她想追寻的最后的答案。
这不代表她不信任傅雅仪,反而是因为她太信任了,她全然接受傅雅仪带给自己的一切,却需要知道一个原因。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这几日她甚至在思索,会不会她去探寻傅雅仪的过去也是傅雅仪对她的规划里的一环。
傅雅仪在雍城城墙上对她说的话那样直白,任何人都会产生好奇,又怎么会不去寻一寻这一切产生的原因呢?
这些私人感受她并不方便告知魏语璇,便只能握着团扇遮了遮面,眉眼弯弯露出几分羞涩,“自然只是因为有些好奇罢了。”
“你该知道,我的一切夫人都知晓,而夫人的过去我却一无所知,到了现在便有些不安了。”
魏语璇清透的眼看向她,里面掺杂着颇为复杂的情绪
她又何尝看不出余姝在说谎,只是这些事她并不想参与,在她的余生中或许除了与魏清弭相关的事,她都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了。
“什么都没有,查不了。”她抿了口茶,“怎么也要有点线索才行。”
一无所知的硬查是绝对行不通的。
余姝闻言,眼角眉梢都多了几分轻松,这也算是魏语璇松口了,毕竟她实在寻不到另一个愿意和她一起做这种事的人了。
于是她正色道:“我去寻,若有了点眉目,再来寻你一同调查。”
魏语璇应下了这件事,余姝看过了谷临居的帐簿确认没什么大事,又在此处蹭了一盏茶之后便离去了。
她下午还有另一个行程,还需要去一趟千矾坊。
千矾坊如今已经开到了第六家店,但余姝最常去的还是郊边靠近后山的那家,文嬷嬷也一直在那里留守,对于大部分落北原岗最为有钱有闲的女商人来说还是那一处最有意思去的最舒服,也最符合她们的消费水平。
一号包间依旧魏葛蓝鹭和柯施留着,只是她们来的时间并不多,产业越扩越大便会令人闲暇的时间越来越短,尤其是柯施的身份暴露之后,每日应酬交际根本免不了,今日还是难得有机会过来和几人聚一聚。
傅雅仪正坐在窗边,眼底有几分散漫。
昨日显然她也休息够了,不至于如过去一般立马便处理繁忙的事务,反倒是应了葛蓝鹭和柯施的邀请,来这里闲暇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