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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孟昭耸了耸肩,“你说什么样就什么样,我这次来一是来道谢的。”
她朝傅雅仪拱拱手:“这回升任一事,大恩不言谢了。”
哪怕她的政绩足够,可落北原岗这般偏远,要等新登基的女皇想到她怕是要等上个一年半载,能这么快不得不说是得了傅雅仪和余姝的恩。
“谢我什么,”傅雅仪看她一眼,“也不是我说的,是余姝说的。”
孟昭没搭这一茬,估摸着少在傅雅仪面前提点余姝,否则总觉得她说话阴阳怪气的。
这大概就是最近市面上流行的所谓的分离焦虑症吧。
“第二嘛就是,今年你们傅宅过年带我一个?”
“你怎么突然要来?”傅雅仪扬眉,似笑非笑,“过去你不是过年都在衙门里过?”
“今年这不是要调走了吗?和你们聚聚呗。”孟昭面不改色道。
傅雅仪:“说实话。”
孟昭:……
孟昭指尖轻点着椅背,面上的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哦,我想参与你们傅氏每年过节三千八百两银子的抽奖。”
傅雅仪:“你很缺钱?”
“这么些年你也知道,我没攒下什么钱,未来初秋要跟我一起走的,”孟昭叹了口气,“想看看有没有这个运气拿下你这儿的抽奖。”
“那你来吧,”傅雅仪十分大度,但也只是这十分,说完之后便不再说话。
孟昭闻言眼睛一亮,拍了拍傅雅仪的肩膀,笑起来,“够义气!”
说罢她也不久留,准备去柯施和葛蓝鹭那里也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参与她们那头的什么能捡便宜的事。
傅雅仪听着脚步声离去,端起一旁的茶轻抿一口,目光却有些失神的瞧向窗外。
说实话,她回落北原岗已经快五个月了,中途和余姝的联系并没有断,甚至持续了一两个月,就连孟昭即将调任的消息都是余姝提前告诉的她,可后面这几个月,她再没有收到余姝一封信。
年节将至,甚至因为新朝缘故,推迟了整整一个半月过年,怕是今年的年,余姝赶不上了。
一直到过年那一日,傅雅仪都不曾有太多休息时间,各方汇算调度她都要协调,虽不用她汇总年帐,但各地呈上来的文书她也垒起来估计也有数丈。
傅宅的年数十年如一日,依旧的热闹非凡,今年也没有因为多加了孟昭这人而显得有了拘谨,甚至可以说滚刀肉似的孟昭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整晚都和众人喝作一团,最后还拿走了那三千八的大奖。
傅雅仪坐在看台上笑意吟吟,瞧着下头的姑娘们闹腾,却又觉得少了点什么,再抬头,在烛火煌煌中似乎瞧见了余姝。
她饮了点酒,带点微醺,眯着眼瞧向被雪覆盖的通道前,她们这朝外加了透明琉璃的暖阁热气蒸腾,衣衫轻薄,窗外的人却一身雪白的大氅,帽檐搭在头顶,只露出一张白皙明艳的脸,手中还捧着一个锦盒。
她又瞧了几瞧,感觉到有风雪从不知哪儿开的小缝灌进来,顿时清醒了几分,骤然站起身来。
场内的姑娘们大多已经醉了,甚至没有瞧见傅雅仪的动作,少数瞧见了的也带着点熏然,乐呵呵的。
傅雅仪穿着履鞋,踩过地面厚重的波斯地毯,替余姝打开了门。
四目相对,余姝波光莹莹如旧,眉眼弯弯,那抹远山黛眉都愉悦的扬起。
“夫人,我回来了。”
她挟一身风雪而来,露出的笑却格外纯粹,似山茶花尖的那朵嫩蕊,明艳娇俏。
“不走了?”傅雅仪缓声问。
“不走了,”余姝解下了身上的大氅,打开了怀中的锦盒,“陛下封我为金钱吏,专营落北原岗及其周边地区的商贸相关事宜。”
新朝不可能一口气提高商人地位,也不可能一口气提高女子地位,但能设下专为朝廷管理商业的吏位,不必科考,能者胜之,将商业从各地衙门手里握到她自己手里。
可这也代表了余姝就任落北原岗的金钱吏之后她将逐渐代替衙门观察治理落北原岗的商业,能够为傅氏等女性产业不说敞开大门,起码能争取到公平对待,而非全心的算计。
一个地方官商之间若互为算计,商业永远都不会发展长久。
这便是余姝要去一趟京城的原因。
傅雅仪何等聪明,隻一道圣旨便能瞧出余姝心底的想法。
她竟然有了片刻沉默,过了良久才说道:“余姝,谢谢你。”
“为什么要这么说,”余姝眨了下眼,眼睫上有融化的冰珠落下,她轻声说:“夫人,不要这样说。”
窗外骤然响起巨大的喧鸣,琉璃窗外有烟火升起。
每年的固定项目,惊得屋子里的姑娘们纷纷爬起来,跌跌撞撞聚过来瞧。
林人音和念晰还算有点神志,终于瞧见了余姝,却也依旧醉醺醺道:“姝宝儿?好久不见,你回来了?”
至于赦赫丽和塔塔符儿这群则疯得更厉害些,尤其是塔塔符儿,伏在春月的肩头,就差撒酒疯了。就连山意姥姥都多喝了几杯,她满是细纹的眼底竟然也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憧憬。
“女皇上位了,未来日子会更好过吧?”
可没人能回答她这句话。
骤然被一堆人围绕,余姝匆匆打了一圈招呼,最终还是回到了傅雅仪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