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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一切都在向好了发展,起码对普通百姓们来说是如此。
百姓不会管朝堂斗得多么的水深火热,他们隻知晓这些年赋税少了,自己富裕了,魏国内各色工厂一个个的开起来了。
不会有百姓知晓她们的陛下,权力正在一步步被自己的女儿蚕食。
魏清弭今年已经五十多了,她的年岁越来越大,精力却逐渐有些不足,很多事不得不放权给正年轻力壮的魏雨璇,更何况魏雨璇的身后还有余羡。
甚至到了现在,她连早朝偶尔都会罢了。
不想去,懒得去,不去她也能解决绝大多数的问题,去了便要面对她豺狼一般的女儿和丞相。
余羡和魏雨璇谋夺权力的时候是悄无声息的渗透的,魏雨璇的军功一年比一年煊赫,到了现如今甚至已经封无可封。
魏清弭本想扶持元霰与她对抗,抑或直接派元霰与她分了军功,可惜元霰已经成为了船上将军,远洋的航船缺她不可。
而剩下的满朝武将竟然无一人能超越魏雨璇,这可真是她的好女儿。
逼权退位来得猝不及防,却又可以预见。
京都三军,魏雨璇已掌控其中两支,城防军也在她的手下,此外她这么多年南征北战,早已在魏国军队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场逼宫似乎很快。
魏清弭坐在殿中,遥遥望向头顶的金龙。
进殿的不是魏雨璇,而是捧着退位诏书的余羡。
她们已经许多年不曾这般面对面了,两党闹得凶狠,魏清弭也懒得再诏余羡进宫,两人最常见面的地方在朝堂之上,一个在高台,一个在殿下,遥遥相望。
余羡面上很平静,明黄的圣旨捧在她手心,她跪伏在地上,缓声道:“太女殿下功绩赫赫,未尝不能为陛下分忧。”
“所以你想要我写退位诏书?”魏清弭笑起来,“我的余相啊,我是不会在世时退位的,这片天地是我打下来的,我若死,也只能死在皇位上。”
“陛下何必如此。”余羡起身,淡声道:“陛下,您也没有退路了。”
“我可以给你们一道诏书,由太女代行监国,但是我不会退位。”魏清弭说:“不然,你们最好让我今日死在皇位上。”
余羡默了默。
魏清弭却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余羡走了过去,高高在上的帝王握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纤细的脖颈之上。
“你敢在此杀了我吗?”
魏清弭直白的看向她,唇角含笑。
余羡感受到了她脖颈的柔软和脆弱,她下意识用力,却下不去手。
她很想告诉自己,魏清弭威压多年谁知道她有没有后手,不能轻易杀害。
可她心底知道,她根本下不去手。
她很久很久之前,便在与魏清弭的猛烈对碰中生情,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酣畅,或许有互相算计,但这世间也只有一个魏清弭会容她施展满腔抱负,与她斗智斗勇。
她盯着魏清弭看了许久。
“陛下此后长居长空殿,太女监国。”
这是软禁的意思。
魏清弭却没什么反应,隻颇有些倦怠的说:“可以。”
大行女帝在位第十年,女帝身体抱恙,交由太女监国。
魏雨璇开始掌控魏国,但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夺权路太顺,去见了魏清弭数次,长空殿皆婉拒了她。
反倒是余羡时常前往长空殿伴驾。
她和魏清弭在长空殿总能待很长的时日。
两人对彼此太过熟悉,虽然这么多年的敌对与勾心斗角,但依旧抹不去对身体的熟悉。
起码这一刻,两人都不必戴上面具,可以在长空殿肆无忌惮的宣泄,仿若也是一对恩爱的情人,能看树看柳弈棋,等待流云落花。
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两年。
直到魏雨璇心底的不安也消去许多。
余羡照旧下了朝往长空殿行去,魏清弭正在槐树下闲散品茶。
余羡走到她身侧,习惯性的吻了吻她的侧脸,低声问:“您今日晚膳想用些什么?”
魏清弭给她倒了杯茶,没有响应这个问题,隻突然说道:“当初你们逼我退位之时,在想什么?”
余羡闻言微顿,这才说如实说道:“在想闹了这么多年,总要有个结果了。”
“可你们依旧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我依旧是皇帝。”
“您依旧是皇帝不好吗?既能让您的心愿满足,又能让殿下的心愿满足。”
“不,”魏清弭摇头,“我这个样子,你也很满足。”
余羡沉默起来。
其实魏雨璇掌权这些年,她自己也放弃了许多宰辅之权,过去的太女党她甚至都懒得管了,仿佛这一切都随着魏清弭的失势而让她倦怠了起来,倒不如每日下了朝与魏清弭待在一处来得好。
“余羡,你想折磨我也折磨你自己吗?”
魏清弭问道。
余羡:“臣并没有折磨任何人。”
回应她的是魏清弭的轻笑。
余羡面前逐渐现出重影,她立时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茶有问题,可已然提不起力气。
她能感受到魏清弭穿过小几轻抚在她面上的手,带了几分怜惜与感叹。
“你们或许怀疑过夺权为何那样轻松,却也在这两年我的安分守己中逐渐失了几分警惕。”她缓缓说:“魏雨璇至今尚未寻到赤羽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