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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顿时就清醒了:“为什么?”
“那时在我身边伺候的不是照玉,是银瓶。母亲问我知不知道原因,我摇摇头,于是她叫人将银瓶拖了出去,打了四十板子,再问我知不知道。”
杨周雪回忆起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她手背的青筋依旧绷得紧紧的,我听到她用很难形容的语气继续道:“我和银瓶只有一墙之隔,我听着她的惨叫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却什么都做不了。母亲只是盯着我,要我回答原因,于是我说了。”
她轻笑道:“听说,我刚说完原因,银瓶就咽了气。”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了杨周雪的提示,我当然知道原因。
杨周雪喜欢上了刺绣,作为贴身婢女的银瓶没有对她的喜好进行引导,是杨夫人感到不满的原因之一。而银瓶是杨周雪贴身婢女这样亲密的关系,是最容易掌握喜好的人选,杨夫人这么做不仅仅是给杨周雪立下马威,而且是在提醒她要提防身边最亲近的人。
只不过牺牲了银瓶的一条性命罢了。
“那你不让照玉进行春居、不让其他人照顾你的起居,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你的喜恶,还是想保全他们的性命,不让银瓶这种事发生?”
她将老虎娃娃扔掉,是因为明明很喜爱,所以不愿意拒绝带了回来,又没办法长久地留在自己身边,只能忍痛割舍,将它留在雪地里。
杨周雪猛地攥紧了拳头,老虎娃娃的脸皱成一团:“你把我想的这么善良?”
“那还有什么原因呢?”我实在是心疼被她蹂躏到看不出原样的老虎娃娃,将杨周雪的手指掰开,把娃娃拿了出来。
杨周雪也只是僵了一下,并没有对我的行为做出什么评判,只是顺着我的话冷笑一声:“也可能是我不信任他们,每天都在怀疑她们怀里藏了刀要杀我。”
我不相信她给的理由,可杨周雪的神色又太过认真,不由得我不信。
我正想出声安慰她时,杨周雪却又将目光投在了老虎娃娃身上。
“你确定是阿容塞给你的?”
“只有他来过将军府,”我道,“不然还能是谁呢?”
“我隻想知道,阿容是从哪儿捡到的娃娃,又怎么猜到是我扔的,还给我送了回来。”杨周雪抿直了嘴,她的神色冷漠而疏离,满是厌倦,“我一直认为阿容不是太子的人就是皇上的人,这么看来果然是我太天真。”
“还有哪个皇子觊觎太子之位吗?三皇子?”
杨周雪摇摇头:“三皇子醉心于佛道,天天都惦记着剃度出家,他恨不得云游四海去寻找长生不老的丹药,天天吃斋念佛都嫌时间不够,还有心思将目光放在东宫这块肥肉上?”
我有点饿了,听到杨周雪脱口而出的“肥肉”两个字,没忍住舔了舔嘴唇。
原本平视着我的杨周雪猛地断了话头,她盯着我盯了半天,直到我疑惑地问她怎么回事之后,她才反应过来一样,仓促地移开了目光。
“也许七皇子或者八皇子吧,”杨周雪说话的语速都快了些,她不再看我,而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毕竟他们俩是双胞胎,最为护短,哥哥偏心弟弟,弟弟维护哥哥,两个人总爱跟太子对着来,就算不是为了真的入主东宫,能给太子添堵,就算闹得自己也不痛快,他们俩也乐在其中。”
她的耳朵红了,我没在意,我更关注的是杨周雪将皇家秘辛随口告知于我,却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这些事在朝中不算秘密,太子的确不把他们俩放在眼里,可也会担心有朝一日他们突然认了真,那么太子之位究竟属于谁也尚未可知,因此对他们俩依旧怀着警惕之心。”
“父亲会选择七皇子和八皇子中的一个吗?”我迫切地想知道杨旻的立场,既然将军府注定要被卷进这场你死我活的纷争中,那么如何在四面楚歌中寻找最能逃出生天的一条路格外重要,“还是跟太子站在一条线上?”
杨周雪低声道:“父亲不肯告诉我结果,因此我也没有办法给你答案。”
我想起她听课时的认真,笔记里详细的知识点,精巧漂亮的字体,杨家对她的期待,有点明白过来了:“是不是等你过了科举得了名次,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时,父亲才会告诉你他的选择?”
杨周雪只是片面地从杨旻嘴里得知朝中的事情,要想为杨家赢得助力,除非她能够孤身入局,以局中人的身份去面对这一切。
杨周雪的嘴角上扬,看不出是苦涩还是快意:“是。”
冰火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安慰还是保持沉默,杨周雪却道:“所以现在你还嫉妒我吗?”
我一愣,下巴被她捏住,杨周雪用迫切而炙热的眼神望着我,似乎在临摹过我和她没有一丝一毫相像之处的五官,想将它们从我的脸上扒下来。
她用了力,我的下巴被迫抬起,又是和那天晚上几乎一模一样的姿势,我以弱者的身份在杨周雪的施压下被迫直视她的双眼,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冷漠。
“你干什么?”
我想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可是即使是大病初愈的杨周雪都能无视我的反抗。
她只是逼近了我,像昨天夜里凑近端详我的脸的阿容那样,她的五官在我眼前不断地放大,属于谢氏那一部分的长相越来越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