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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周雪凑近了我,她轻轻抚摸着我的脸,这样亲昵的举动让我一阵恶寒,几乎作呕。
我往后退,直到背部贴紧了墙,杨周雪的脸上由笑转哭,是十足的悲伤模样。
“你为什么这么排斥我?”
“你做了什么你不记得了吗?”我怒斥,看到她就像看到她将我的真心践踏在雪地里的那个晚上,“杨周雪,我不想跟你说话,你滚出去。”
杨周雪却像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一样,她微笑着扶我起来,轻声细语:“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别生气。”
我愣住。
“什么大喜的日子?”
“你昨儿才答应要嫁给我,今天可不能反悔。”
杨周雪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她低垂着眼睛,我看到她身上明明是素白的中衣变成了大红的喜服,脸上也上了一层淡淡的妆,描金的腰带束住她细瘦的腰身,显得格外身长玉立。
她的嘴唇在我的脸颊上停留片刻,我愣住了。
“你在干什么?”我的声音都在颤抖,“杨周雪,你在干什么?”
她完全不回答我的问话,恋恋不舍地起了身,将我凌乱的衣衫整理好后,对门外道:“吉时是不是要到了?”
我听到照玉毕恭毕敬的声音:“是。”
杨周雪的笑容愈浓,她扶着我起来,我隻觉得腿脚无力,险些跪在床上。
她的脸色变了变,却又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模样,温柔地将我背在了她单薄的背上:“那我便背你去拜堂吧。”
我拚命挣扎,可手脚就像被打断了一样失了力气,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那天的雪夜。当时也是这样,杨周雪强硬地捏住我的下巴,将她欺骗我多时的事实不容分说地灌了我一耳朵,我挣扎不开,只能被迫在煎熬中如她所愿地恨上了她。
我被她背出去,这才发现路径并非将军府的路:“这是哪里?”
“这是我的府邸啊,你忘了?”杨周雪轻言细语地解释道,她很是愉悦一样,“将军府早就没了,这是我们俩的家。”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在梦里,我想拧自己一把,可手指软的像一摊死肉,怎么也动不了。
“那我的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动不了?”
杨周雪沉默着不回答。
我隻好环顾四周,房屋上都挂起了红绸,“囍”字贴了到处都是,杨周雪的胸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朵纸做的大红花,红艳艳的。而我的脑袋一沉,晃了一下才确定被盘起来的发丝里插金戴银,是出嫁女子的妆扮。
“你不觉得荒谬吗?你我皆是女子,怎么成婚?”
杨周雪固执地背着我,她道:“你答应嫁给我了。”
“我没有答应!”我怒道,“这里到底是哪里?将军府怎么就没了?我身上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大喜的日子……杨周雪,你疯了吗?”
杨周雪手一松,我落在地上,本来应该觉得疼痛,可雪地凭空出现,厚实得仿佛棉花,我也只是感觉触感柔软。
再一抬头,杨周雪半跪在地上,她穿着大红的喜服,坠着玉的步摇在将散未散的发髻上摇摇欲坠,脸上的妆被眼泪衝刷成黑一块白一块的污渍。
她颤声喊我的名字:“谢明月……谢明月,你不是答应要嫁给我吗?你不是说了吗?”
她的声音犹如话本里成了精的妖魅,吐气如兰,带着勾魂的媚意,本就不算素静的眉眼染上了落泪后的红,隻让人觉得心生怜爱。
我强撑着身子要往后退,却苦于手脚无力,无法动弹。
只能看着杨周雪伸过来的手里托着一块玉,那块玉太眼熟了,我和杨周雪纠缠不清的一切孽缘都源自于它。
“你把它送我,不是说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吗?你不认了吗?那是你亲口说的话啊谢明月!吉时要过了,你跟我走,跟我成婚……”
她哽咽着,不断地落下眼泪。
“你说好了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你怎么能不说到做到呢?你怎么……怎么能骗我呢?”
我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被她逼疯。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反问,即使神思混沌也要将这些跟她掰扯清楚,我咬着牙瞪她,“谁要爱你,谁要嫁给你,谁要跟你过一辈子?杨周雪你是不是疯了?”
她古怪地笑了一声,眼角带着泪,却递出了一把匕首给我。
我愣住。
只见杨周雪低声道:“那你把我杀了吧——我活着一天,就爱你一天,你如果不想让我这么做的话,就把我杀了吧。”
我看着匕首的尖端泛着银光,刚开了刃的匕首轻而易举就能将人薄薄一层皮肤割开。
杨周雪像是冷静下来,又像是疯疯癫癫的模样,她的笑声尖利,眼泪却止不住地从脸颊上滑落。
她靠近我,将匕首塞进我无力的手指里,再用冰凉的手包裹住我的手,缓慢地、又哭又笑地将匕首捅进了她的胸口。
血一下就涌了出来,滚烫的液体浸透了她身上的喜服,再溅了我一手。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把匕首从我和她双手交握的地方一点点地穿透喜服、刺破皮肤、划开血肉,再割开所经过的脏器。
“当啷”一声,杨周雪松开了手,匕首掉落在一旁,而我的手也因为没有了支撑垂了下来。